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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爱上她了吗?快追上去啊!”

随着台下此起彼伏的调侃声,姑娘更是耳根都红了,挡着脸跑下了舞台。

“哈哈哈哈……我的天……”哈里斯撑着额头,“我要致敬这部舞台剧的导演,太有才华了……”

女主角跑了,剩下的人磕磕绊绊地演完了这一幕,而下一场戏迟迟不开场,舞台下议论纷纷。

“还演不演?女主角快上场啊!”

“快点上场!”

在一片喧哗声中,刚才逃下舞台的安妮·纳西斯回来了。令人意外,她取代女主角,唱了最后一场戏。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惊慌失措,可轻柔甜美的声音却像从远处传来的银铃,音色清澈得像透明的水晶。望着那如同渲染了樱桃汁的红唇,我脑海里忽然有些飘忽,因为曾经认知的美丽和纯真都走了样,只剩下了那双坦率的眼睛。

心房砰砰做跳,理智在得意高歌,唱的曲子却是辽阔而寂静的海洋里,一个朦胧而模糊的轮廓。

我想起一位哲学家说,让我们去天涯海角流浪,死在印度,死在南美;让我们去捕猎鲸鱼,做个水手,享受风浪;让我们纵情人生,白天活着,夜晚也活着。

那声音像清新的海风,让我心中生出了新芽,我感到了生机,却也感到了失落,因为她就像天涯海角一样,有些遥不可及。

歌曲结束了,伴随着舞台下的欢呼声,我有些落寞地对哈里斯说:“结束了,离场吗?”

“你走吧,我再坐一会儿。”他静静地说。

明妮带我去看牙科,医生给我戴上了一个红色的牙套。

“应该没什么问题,保护几周看看情况。”医生说,“我建议您吃一段时间流食,尽量不咬硬物。”

“亲爱的,你看上去像恐怖电影里刚刚咬过人的吸血鬼。”明妮笑了半天后,又试图安慰我,“别担心,小说里的女吸血鬼都是大美人呢。”

我照了照镜子,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笑不说话了。

“你的牙齿够硬,我听说珍妮那女人嘴巴肿得没法见人,已经回家休养了。谢天谢地,今年不用再看到她了。”

“伤得这么严重?”我担心地问。

“一点儿都不重,是宿舍那群长舌妇,她们把她打架的事情到处传,她没脸见人了而已。”

第二天,哈里斯凑到我前排,转身问我:“听说你被强吻了?感觉怎么样?”

周围响起了毫不掩饰的笑声。

我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却又凑近我,小声问:“那是你的初吻吗?如果是的话你就太吃亏了,珍妮·拉塞尔小姐可是情场老手呢。”

我真想喷一句‘关你什么事’,可是想到自己还戴着牙套呢,便勉强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他单手托着腮,歪歪头说,“我还想称赞你歌唱得不错呢,你都不理我,叫人家怎么夸你呢?”

我一声不吭地起身,坐到了另一排。

周围又响起了揶揄和对哈里斯的嘲笑声,他却毫不知耻地起身,向众人行礼,仿佛他是个知难而上的英雄似的。

上课了,弗拉维教授叫我和一位同学辩论。

虽然我尽量不露出牙齿,可还是被对面的青年发现了,他强行憋住笑容和我辩论,可总是说几句就闷笑两声,不一会儿,整个课堂上都响起了窸窸窣窣的闷笑声,然后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哄堂大笑。

“珍妮小姐也太热情了吧。”

“你的牙齿还在吗?”

“下次别吻得这么激烈了。”

讲台上的弗拉维教授严肃地说:“安静!都安静!”

笑声总算平息了,结果教授下一句就是:“纳西斯小姐,您的牙齿还好吗?”

我在沸腾的笑声中也无奈地笑了,摇摇头说:“没事,但需要戴一段时间牙套。”

弗拉维教授笑呵呵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他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这充分说明了连尖锐的牙齿也抵挡不住鲁莽的冲击力。”在一片笑声中,他鼓鼓掌让我坐下,又叫别人辩论。

下课后,哈里斯锲而不舍地追上来。

“难怪刚才不说话,你怕我看到吗?”

我无奈地停下来:“别再缠着我了,不然我就告诉教授。”

哈里斯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我觉得你戴牙套也挺可爱,不需要藏着掖着。”

“你知道《治安法》第三十五条是什么吗?”

“让我想想……流氓罪吗?哦……有哪位狠心的小姐舍得把我送进监狱啊,我围在她身边像条小狗狗一样,她会忍心踹我一脚吗?”

我烦躁极了,想马上甩开他,却看到校园中庭绿色的草坪中央围满了人,有人正站在石凳上呼喊着什么。

“昨夜葳蕤党发动政变,总统先生退位了!”

我挤进人群,从分发报纸的人手中抢到了一张报纸,报纸头条就是昨夜的政变。

兰斯特·希尔顿和他的政党不再满足于游行和示威了,他们现在是国家第二大党,并且在去年的选举中获得了执政党的地位,可这并没有满足他们膨胀的野心。就在昨夜,他们的军队举着火把包围了市政厅,从深夜一直到凌晨。而破晓的时候,总统先生通过电报发表了退位声明。

这分明是一场震惊世界的政变,而局势明朗后,人民的感情却明显倒向了葳蕤党,大街小巷、公寓楼房,甚至市政厅和公共建筑的窗口都飘着红色的鹰旗,很多主流报纸也都流露出赞同的口气,他们谴责总统在过去十几年里政绩败坏,早就该下台了,甚至大学校园里都看到了举着红色鹰旗的人。

第二天是鲍威尔教授的课,他在讲述《国际公法》的时候偶然提到了法律是从属宪法的强制性规定,谁知就被冷嘲了一句。

“宪法?这个国家也配讲宪法?”

鲍威尔教授皱起眉头,冷冷地说:“是谁?站起来!”

杰米·伊登从他的位置上站起来,直视着讲台上的男人:“是我。”

“你?呵!很好,滚出去!”

“您只有一句让我滚出去吗?您是站在这里讲宪法的人啊!有人公然违背了宪法!用政变夺取了政权!而你只会让我滚?在这里教授着法律,学习着法律的我们就这样沉默吗!当外面什么也没发生,然后顺从了一切!”

鲍威尔教授的脸色越来越冷,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一字一句地说:“给我滚出去!”

杰米嘲讽地笑笑,抱着书本离开了课堂。

他离开后,教授像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时那样静默了一会儿,犀利的蓝眼睛扫视过每个人。

“还有人想出去吗?”他问。

教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很好,继续上课!”

这件事发生后,虽然到处议论纷纷,可人们也只是在议论而已,就像在谈论着今天天气很闷,可能会下雨一样。甚至一周后都不再讨论了,这件稀奇事从茶余饭后的闲谈落入了旧闻。毕竟一切都没变,连物价都没波动一下,这根本不是什么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嘛。

周六的傍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安妮小姐吗?我是阿加,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萨沙夫人的女仆。”对方的声音有些急躁。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奇她怎么会打电话为我。

“您能来一趟吗?我们夫人很不好……”对方犹豫了片刻,抽抽噎噎地说,“自从裘恩小少爷去世,都一个月了,夫人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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