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比他更快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
明雪白光大亮,朝着丁辞迎头砍下。黑子如影随形,照着丁辞就是一顿招呼。
丁辞急速地朝着两旁躲闪,疯狂摇动着手上的银铃,枪尖却以雷霆之势劈裂了他身上的铃铛。
陆展清收敛心神,被灌注了内力的明雪耀眼夺目,在丁辞露出惊恐目光的一瞬间,脖颈间已喷出大股鲜血,瘫倒在地上。
陆展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丁辞,衣上干净,不染分毫,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丁酉踩着血,又踩上丁辞落在泥里脏污的手,道:“你才像一条摇铃乞食的狗。”
他蹲下身,掐着丁辞的脖子,神色狰狞怨毒:“丁辞,你死在外来人手上,转生之后的每一世,你都是中川的耻辱。”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丁辞瞪大双眼,双脚无力地蹬着地上的泥沙,死不瞑目。
丁辞一死,丁宗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丁酉冠着丁姓,被驱逐出中川,本就是丁宗的耻辱。他们受巫神之命前来,已然遭到其余宗族的嘲讽与奚落。见丁酉半点不顾旧情,联合外来人杀了丁辞,瞬间怒不可遏。
可受王蛊的限制,同拥有王蛊之人无法互相伤害,没有王蛊之人更是无法近身。他们只好把满腔的怒意撒在了陆展清这个真正的外来人身上。
“父亲,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什么也不做么?”秋其手上绿光黯淡,正为自己治疗着被黑龙划开的伤口。
秋呼延看丁酉不遗余力地帮着陆展清,诡谲地笑道:“丁酉这是要彻底把自己和丁宗割裂开来啊。泽株,如果把他当做一个外来人看,他强不强?”
“回父亲大人的话,强。”
秋呼延眼中精光一闪:“他旁边那个呢?”
明雪的白光仿佛照亮了一片天地,强势而不容分说地驱散着向他包裹而去的黑雾。
黑白二子交替打出,以一敌多,未见下风。
秋泽株收回视线,说:“很强。”
“既然都是外来人,我秋宗为什么不可以招揽?现在已有一个慕上宾,倘若能加上他两,哪怕不要丁酉,算上他旁边的这个,我们在宗族的胜算中也会大很多。”
秋其犹豫了好一会儿,咬着下唇道:“父亲,可此人已然引得巫神大人的震怒。倘若我们将他带回宗族,怕引火烧身。”
秋呼延无所谓道:“我不过是把五盟会想要的人,先扣押在宗族里。等到宗族大选之日,人齐之时,再献给五盟会,有何不可?”
明雪所过之处,黑雾翻滚着消散。
被反噬的中川子弟还来不及寻求宗族牧泽的帮助,就被往生泽里昼伏夜出的未知生物拖到了泥沼当中,活活溺毙。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再上前。
陆展清背对着翻滚的泥潭,面朝着陌生的众人,淡然地立着。
明雪不沾血,撤掉内力以后柔软乖顺地贴在腕间,丝毫看不出是一件穿心过肺的利刃。
丁酉站在他身侧,长枪横档在两人身前,与中川众人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暗红色的浓雾突兀地在两人面前出现,一位中年男子背着手,从浓雾中踏步走来。
墨而黑的长发无风而动,束腰上挂着八个小小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眼鬼祟地盯着两人。
中年男子一出现,周遭的人都默契地朝后退去,看向男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尊敬与崇拜。
“是壬宗巫命,壬名渡。”秋泽株吸了一口气,道:“丁酉跟这个外来人不是对手,我们要去救人么?”
“救人?”
秋呼延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让秋宗巫命去救一个外来人?”
秋泽株自知失言,悻悻地闭上了嘴。
秋呼延碾了碾脚下的苔藓,碧绿色的汁液溢了一地。
“若是死了,还有什么招揽的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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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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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揽
“丁酉,既已被驱逐,因何回来?”
壬名渡怜悯又无情地看着他,胸前的一串兽骨随着他的话语在轻微地震动着:“吾给你机会,畅快一言。”
丁酉神色凝重,恍若没听到他的问话,对陆展清说:“主上,此人是目前中川第一大宗族的巫命,直接继承巫神的巫术,实力深不可测。”
他这样的行为被壬名渡视为挑衅。
壬名渡冷笑一声,朝腰间的骷髅头拍去。
骷髅头蓦然脱离变大,成圆圈排列,将两人围在其中,暗红色的光圈平地而起,圈死了两人的退路。
长枪朝光幕刺去,却宛若深海探水,毫无反应。
“是阵法,”丁酉快速说道:“与巫术一样,一般兵器无用,久待会夺人心智,需得快些破开。”
“离了那么久都还记得,看来是时时刻刻想念中川,想要回到故土。”
壬名渡双手成圈,血红色的雾气翻涌成了一只巨鳄。巨鳄身长八丈,粗壮的尾巴长满了荆棘般的倒刺,张开血盆大口,快速地移来。
他摸着胸前的兽骨,说道:“可怜的驱逐者,吾怜悯你。”
明雪只是一条白练,不是用铜铁铸成的刀剑,能变换成各种兵戎的样子也是因陆展清内力的掌控,所以不管是对阵法还是巨鳄,都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明雪速度极快地穿梭在巨鳄周围,灵巧地翻飞着。
几个来回后,巨鳄盛怒,巨尾横扫,穿过光幕迅疾朝着两人重重盖下。
明雪瞬间化成一条长鞭牢牢地锁住那骇人的尾部,陆展清催动着内力,把尾部朝地下压去。
巨鳄吃痛,怒甩着尾巴。人与巨兽力量差距悬殊,明雪一时没拴紧,巨尾霎时抽在了陆展清身上。
陆展清胸腔生疼,身体控制不住地撞在暗红色的光圈上。
暗红色的光幕翻涌,一道雷电迅疾而至,直击心神。两人顿时只觉心脏痛到麻痹,意识在飞速地溃散。
陆展清心性坚定,只是略略顿了几息,便飞速离开光圈,一把扯过神色萎靡,颤抖失神的丁酉,将他带了出来。
“外来人,”秋呼延看得起劲,嘲讽道:“不过如此。”
在场的中川子弟都屏气凝神,看壬名渡的瓮中捉鳖,看这两人的困兽之斗。
壬名渡朝前踱了两步,巨鳄讨好地低下了头,硕大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他看向丁酉,悲悯道:“安息吧,丁酉。往生泽会宽恕你的罪孽。”
丁酉心神受创,脸色发白,不断砸向光幕的拳头早已满是鲜血。
“我有什么罪孽?”
丁酉眼中是狰狞的恨意,带着玉石俱焚的果决:“你们给我陪葬吧。”
他一把扣住自己的右臂,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下,王蛊吃痛,在疯狂地扭动。
催动内力刺激着体内的蛊虫,丁酉红着眼,极慢地说:“给你机会,为我效命。”
最后一丝日光被夜幕替代,往生泽里躁动渐起,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