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身体动不了,他只能破口大骂,对自己无力反抗的事实感到无助,眼里蒙上了一层不堪受辱的水汽。
在中川这种等级如此森严的地方,身为钺戎,却被两个外来人如此冒犯,是毕生的耻辱。
眼看着明烨的手朝着裤腰而去,他双眼充血,青筋暴起,低吼着:“我说,我说!”
还未走远的慕长宁停下了脚步。
日光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热度,到处都是一片蒸腾的热意。此地没有树,连最聒噪的蝉鸣都没有,只有一片焦黄的寂静。
慕长宁和明烨迈步进前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长桌的下首坐满了同样贵为上宾的外来人,只剩下最上首的两个位置,恰好在秋泽株和秋其对面,像是特意留给他们的。
秋呼延一见两人进来,哈哈大笑着:“痛快,痛快!秋宗许久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不过短短数日,先是杀了壬宗上一任钺戎,今日又把那才成钺戎的小子教训了一顿,上衣都给扒了,真是,太精彩了。”
他把一直支起来的右腿放下,坐直身体,右耳下的小辫直直地垂在腰间,道:“请教阁下大名。”
慕长宁不疾不徐地落座:“慕。”
“慕上宾,”秋呼延又大笑起来,捧起酒坛给自己倒上一碗,起身朝所有人说:“今日起,慕上宾便是我秋宗上宾之首,其余的宾客们,以他为尊。”
众人一边附和着,一边神色各异地喝下满斟的酒水。
慕长宁拿起酒碗,浅浅地抿了一口。中川的酒辛辣醇香,只一口,便感觉喉间发热。
见少年脸上并无喜色,秋呼延内心的征服欲更是烧得猛烈。
长成这般模样,又冷淡带刺,就算再强,也只是一个外来人,没有巫神的庇佑,最终智能依靠自己,跟随自己。
秋呼延呼出一口闷热之气。
就是可惜,这小野马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还得需要一顿时间才能收服。
秋呼延看了一眼还在闭目疗伤的秋泽株,对慕长宁道:“慕上宾,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是你我二人还未互通心意。如今你展示了你不凡的实力,作为谢礼,你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慕长宁品着互通心意四个字,眼神冷冽如冰,却在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语调和缓轻柔,又透露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秋宗主能解惑,再好不过了,我正愁无人可问。”
秋呼延见他这个样子,感觉刚喝下去的酒都烧到了脑子里。大喇喇地翘腿一坐,豪爽道:“问吧。”
“方才我与壬宗钺戎交手之时,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秘术让原本的黑龙变得更为可怖,一下子伤了秋宗钺戎和牧泽。”
慕长宁早在壬振口中得到了答案,但为谨慎起见,他决定再问一次。
“哈,那是阵法,你们外来人没见过,正常。”
秋呼延拨弄着银白的耳坠,道:“阵法掌握在五盟会手中。凡是在宗族大选前三的宗族,便有机会前往五盟会挑选。第一的宗族可以挑选三种阵法,逐渐递减。”
他两指在眉心处虚虚一指,一道墨灰色的光圈便呈现在手心上。光圈外围是一圈古朴复杂的文字,散发着阵阵威压。
非中川之人对阵法了解甚少,此时都看了过来。
一直在疗伤的秋泽株睁开眼睛,神色不佳地打量着慕长宁。
阵法难得,宗族之人均视为至宝,他身为秋宗钺戎,秋呼延的儿子,都难得一见秋呼延的阵法。
如今自己父亲竟然为了个外来人,毫不犹豫地展示出来。
“如何?”秋呼延抬高下巴,问道。
“确实神奇。”慕长宁颔首,仿佛失去了兴致一般,说道:“就是有点小。”
意料中的恭维与夸赞没出现,秋呼延面子上挂不住,冷哼一声,收回阵法道:“再庞大复杂的阵法,中川都有,都在五盟会手里。你若能助秋宗拿下宗族试炼的第一,我便带你前去五盟会一看。”
就连秋其都变了脸色。
五盟会掌控着中川所有的宗族,是巫神所在之地,是中川最为圣洁的地方,决不允许外来人的踏足。
秋泽株再难忍耐,他猛地一拍桌子,黑雾在桌上弥漫:“慕上宾,让我看看你到底多有本事,竟能说动父亲,给你展示阵法,带你去五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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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见别人:(冷漠)(阴阳怪气)
三三见陆展清:(超级无敌乖巧jpg)
往生
屋内突然一阵猛烈地晃动,墙壁上的银饰哗啦作响,纷纷掉落,惊响一片。
一阵极为空灵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悠长辽远。
这钟声极为诡异,越来越响,越来越重。到最后变成尖锐的嘶鸣,朝着一切生灵轰下。
所有人都意识都被抽离了,头脑一片空白,失神颤抖,连慕长宁也不例外。
桌子上的酒碗与菜盘纷纷炸裂,碎片溅射,一桌狼藉,墙上银制的饰品也融化变形。
秋泽株和秋其脸色青白,均是痛苦地吐血,连忙朝着钟声的方向跪下,长叩不起。
秋呼延心口处蓦然出现一团白色的雾气,自行脱离而出,凝成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长发男子,极为恐怖的威压朝着屋内所有人压下来,蔑视一切生灵。
那几名内力稍低的外来人扛不住压,抽搐着化成一团血雾。
明烨额上青筋暴起,呼吸困难,挣扎着看向身边的人。
慕长宁紧闭着双眼,左手攥紧右腕,额间冒汗。
察觉到明烨的求助,一股磅礴而柔和的内力涌入明烨的身体,替他分担缓解。
雾气凝成的男子嘴唇一开一合,巨雷般的声音便落在了屋内,一字接着一字,一层高过一层:“王蛊异动,无召自回,巫神震怒。宗族子弟,即刻动身,往生泽。”
秋宗三人身体抖动的厉害,耳朵里溢出鲜血,以额触地,恭敬称是。
他们这些非宗族之人没有巫神庇佑,更难抵挡。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心神,有两位上宾当即捂住耳朵,尖叫着心神崩溃,撞地而死。
明烨神色狰狞地锤着自己的心口处,一拳砸穿了桌子。
慕长宁久浸露华香,心神在多次崩溃的过程中早已解离,虽及时引导重塑,但仍是极为薄弱的存在。
雾气男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一双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他痛得说不出话,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服,克制着想往外而去的腥甜。
慕长宁心神大乱,乱七八糟的往事纷涌而上,像是尖啸着的厉鬼,要将他生生撕碎。
脑海中无法抵挡的疼痛让他几欲发狂,用尽全力捏住腕间的红绳,才堪堪清醒些许。
好在雾气男子说完这番话后就消散成烟。可怖的威压一散,屋内人都在兀自喘息着,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谁。
明烨缓过来,忙看向慕长宁,却对上了那双柔和不再,泛着狠厉与寒意的眼睛,心下狠狠一跳,收回了视线。
慕长宁拒绝了明烨的搀扶,摇晃着起身,朝着屋内趔趄地快步而去。
房门一合上,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他眼前发黑,朝着床的方向跌撞了两步,昏迷在地。
巫神震怒,一时间,凡在中川的宗族,全都收到了巫神的传音与指令,纷纷出动,朝往生泽而去。
急行间,几人身上的银饰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