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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等有违纲常之事,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并不少,更有大臣直谏,身为女帝,立一名女子为后,简直是有违天理。
对此,夏千灯轻飘飘一句:“可朕既然都已经是天命之女了,天理也是自己家的规矩,违一违倒也不碍事,诸位大人,难道你家的儿女便没有违背过家规吗?”
大臣们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长叹兮以掩涕兮,直言夏国落到这等昏君手上,注定要亡国。
大臣如丧考妣,夏国的百姓却很是高兴——
新婚在即,新帝发布了数道诏令,先是减免税赋,鼓励经商,更广开私塾,允许女子读书识字,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市井之间,俨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更有童谣在街头巷尾传唱,说这位新后实际上是仙女下凡,为了助女皇让夏国变得繁荣兴盛而来。
童谣传到闻楹耳中时,她自己都叫这些溢美之词夸得难为情。
夏千灯却犹嫌不够,每每在床笫缠绵之时,她念着那些出自自己笔下的童谣,鼻尖轻蹭着闻楹的脖颈:
“嫂嫂又岂止是仙女下凡,便是九霄之上的神女,也比不上您一根头发丝。”
她口中说得无比虔诚,最后行的却尽是大不敬之事。
就连仙女动情之际落下的泪珠,也被她这个大逆不道,欺下犯上的信徒,一滴不落地咽入口舌间。
新婚
石榴初红, 金桂绽香,夏千灯日夜盼望着的婚期终于要到了。
就连抚养她自幼长大的嬷嬷,也从未见过她们的陛下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先是担心钦天监定的婚期可否吉利, 偷偷派人去国寺找大师问, 问完大师后,又去寻民间的算命先生……
婚期对了, 还有二人的喜袍, 上头每一根花纹陛下都要仔细过目, 不能有半分瑕疵。
包括新人婚前三天不能见面的规矩, 也分寸不差地遵守着, 明明想见新娘子得很, 游魂般到了她的殿外, 又忙撤回脚步。
……
与夏千灯相比, 闻楹毕竟是什么风浪都经历过, 倒要镇定得多。
饶是如此,到了大婚的前一日, 她也是失眠了。
正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殿外却传来宫女的低声交谈,似在说着什么“新婚之礼”“仙人”的词。
闻楹索性披上衣袍起身, 她打开殿门:“大晚上的, 可是有何事?”
只见宫女双手捧着一方海棠纹红漆盒:“公主妃,方才院外有一位穿着白衣的仙人经过, 留下了这盒子, 说是赠给您和陛下的新婚之礼。”
白衣仙人?
闻楹打开漆盒,只见里面是一枚青瓷玉瓶, 取下瓶塞,里头滚出几枚药丸。
她识得出来, 这些都是上好的丹药,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
闻楹忽地想到什么:“那位仙人,可是头髮也是白的?”
“正是。”
得到宫女的答应,闻楹忙朝外头追了出去。
幸好她到来时,那人尚未离开,见她正要消失,闻楹忙出声道:“阁下请留步。”
于是,那道白色几近透明的影子,又重新现出了身体。
“多谢戚……道友赠的礼物,道友若不嫌弃,不妨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上一回在瀑布边上见到这一世的剑圣戚敛后,闻楹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没有料到,今夜她竟然会来。
清凌凌的嗓音,打断了闻楹的思绪:“吾只是路过,顺便送上贺礼,无需上茶。”
很奇怪,尽管是同一张脸,闻楹却并不会将她认成师姐,隻把她看作一个熟悉的人罢了。
她不愿留下来喝茶,闻楹却想尽法子要与她多说上几句:“戚道友两次现身,为何魔尊却不曾与您同来?”
这句话出口,对方眉头微微拧到一起:“吾两次现身,与她又有何干系?”
闻楹故作疑惑:“你……你们难道不应该是一对……”
果不其然,剑圣戚敛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她恨不得杀吾,又怎会与吾是道侣。”
闻楹无语凝噎。
这两人,一个是心口不一的傲娇,一个是不懂得揣测人心的哑巴。
怪不得本该是天作之合的师姐妹,竟能走到如此分崩离析的地步。
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要想在前因之世修成善因,既然无法从魔尊闻楹下手,那便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了。
闻楹摇了摇头,诧异道:“她怎么可能会恨你,分明是喜欢你要紧喜欢得要紧才对。”
“喜欢……”那张不沾情欲的脸上,呈现出怔忪之色。
“阁下莫非当真以为,她处处针对你,便是恨你,厌恶你?”
闻楹微微一笑,“焉知她自幼体弱,身为仙门之女却无法修行,难免性情古怪,对旁人尚可假以颜色,对最亲近的人,却是下意识地展露真性情罢了。”
“她若是不喜欢你,又何必要在你受伤时,重回昆仑境找你,又何必要为了救你,自己却坠入噬骨渊,又何必要因为以为和谢端砚成婚的是你,冒着被众人围剿的风险,去破坏婚事?”
闻楹这一连串的问出口,对面的人显而易见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