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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自己经历得还少吗?
闻楹闭了闭眼,最终只是淡淡道:“只是你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可人不是为了道理而活。”
那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闻楹想,大抵是为了她胸腔之中,还跳动着的那一颗心。
就像在神境之时,师姐明明中了蛊,深深厌恶她才对,可她还是和从前一样,选择用传送符护自己安危,留下来一个人与堕龙对抗。
不也是因为,她心中还有自己?
闻楹记得,那时候她以为师姐遭遇不幸,在磅礴大雨中发誓不要再软弱怯退。
眼下,便是实现这句誓言的时候。
翌日,闻楹唤来了二百五殿下,将自己走后魔界的许多事,交代给了他。
二百五在一旁搓着手,好几次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硬生生忍回去了。
闻楹:“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仙界一趟,舅舅不必劝我。”
“属下没……没有想要劝尊上。”二百五看着她的脸色,最终鼓起勇气,“属下只是想说,若尊上当真要去仙界,能不能将我也带上?”
闻楹一愣。
旋即,她摇头:“我已经有朱雀和白蛇,自己也能自保,舅舅不必太担心。”
“属下修为不高,哪里保护得了尊上。”像是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二百五终于将心里话道出,“我只是从前听皓月公主说,凡间美得很,想要去……去看一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低了。
似是有些难为情。
魔族的人,若不是遇上从前仙魔大战那样的场面,这一生都没有机会离开魔界。
闻楹没有料到,原来他们中也会有人憧憬着外面的世界。
在说完这番话后,二百五一改往日畏缩的作态,抱着莫大的期冀,用热忱的眼神看向闻楹。
对着这样的眼神,闻楹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她只能点了点头。
清徽宗的山脚下。
离宗门弟子谢端砚与殷家外孙女戚敛的成婚,只剩最后三日。
小镇上各路车马和人流络绎不绝,除了前来凑热闹的凡人外,更多的是各大门派的修士。
这些修士们大多不会在山脚歇息,而是直接由清徽宗的人接应,进入仙山的结界之中。
是以无人注意到,在临街的客栈,二层楼上支起的轩窗后,有一道纤细身影,正默默注视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正是人人喊打的魔族妖女闻楹。
此时,闻楹也无心打量这些修士里有哪些是熟人,只是仰起头,看向远处隐在云雾中的仙山——
数十年未见,清徽宗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只是终究也什么不一样。
譬如行走在街道间,身着宗门道服的弟子,也变成了年轻的陌生面孔。
闻楹正愣愣出神,腕间忽然冰凉滑过,袖中的白蛇蠢蠢欲动,似乎打算要出来。
她不禁莞尔,出声止住它的动作:“眼下人多眼杂,你不便出现。”
白蛇乖乖地停下了动作,蛇尾却轻轻靠拢她的手臂拍打着,隐约透露出某种焦躁不安。
闻楹隻当它是这两日不便现蟒身,闷得不习惯,便低声安慰道:“你先忍一忍,等我们离开这里后,我就带你去凡间逛一逛可好?”
许是她这句话起了作用,白蛇听话地蜷缩回她的腕间。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是我。”
听到是二百五舅舅的声音,闻楹让他进来了。
原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却见他一脸的喜气洋洋,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提着半隻烧鸡。
“听说这烧鸡是镇上的一绝,属下排了好久才抢到半隻。”二百五道,“尊上……大侄女儿你快尝尝。”
闻楹并没有什么胃口。
然而不等她推辞,二百五已将最大最肥的那一隻鸡腿扯下来,用包烧鸡的牛皮纸包着递过来。
盛情难却的闻楹接过鸡腿,见他的脸上红扑扑的,醉眼惺忪的样子:“想必舅舅方才又去酒馆了?”
“这……”二百五难为情道,“难得来人间一趟,臣就是想多尝尝……您别说,这些凡人明明弱得就跟蚂蚁一样,臣手指头随便一碰就能叫他们死一大片,怎么酿的酒就这么好喝,什么味道的都有,还有那些吃食,烧鸡炙鹅烤鸭荷花酥茯苓饼……”
说到吃食,他喉咙咽了咽。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身为魔族,这样夸讚受仙族庇护的凡人,实在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收了声,故作端正地清了清嗓子:
“不过这凡间也没多好,亏得这还是在清徽宗山脚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属下方才在回来时,就叫一个疯婆子给缠住了,非得扯着路过的人,哭着闹着要找叫什么莲莲的女儿……”
说着,他指向窗外:“您瞧,她又闹到这条街上来了。”
闻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果真有一位头髮花白,穿着粗麻衣裳的老婆婆,正拉扯着路过的人,哭哭啼啼地说些什么。
乍一眼看去,他口中的那位疯婆子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