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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这样说了, 闻楹晓得自己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隻得随孟云追朝神树的方向而去。
一场磅礴大雨过后,神境中空气甚是清新, 又恢復了先前的鸟语花香,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闻楹却无心欣赏这美不胜收的蔚然之景。
她有心想让朱雀问一问剑灵, 师姐可还在附近, 可眼下又冒出来更要紧的事情, 容不得她有片刻拖延。
闻楹垂下眼睫, 遮住眸中低落——既然师姐无事, 自己便应该知足了, 又岂能贪图更多?
下一刻, 思绪被孟云追的声音打断:“姐姐,我们到了。”
闻楹蓦然回过神, 方才察觉四周的景象早已发生了变化——绵延起伏的山峦, 被一片开满柔嫩青草和碎花的草地所取代。
草地正是被山峦环绕着,如同安稳舒适躺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
而在草地中央, 一层如梦似幻的七彩结界保护下的神树, 便是幼婴的心臟所在——
枝干粗壮的神树,生出繁茂的银白色树叶, 乍一看上去, 像是用银片锻造而成的假树般。
但微风拂过,树叶抖动着簌簌作响, 带来的却是生命气息。
这便是滋生灵力,哺育整个修真界的干坤树?
果真是与众不同。
再向前走了几步, 闻楹眼尖地瞧见,在银色树叶之间,正有一朵巴掌大的花在缓缓绽放。
层层迭迭的纯白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花瓣上的雨露耀着日落,折射出如同钻石般的华光。
一片宁静安详的景象,叫人看得不由心生安宁。
但转眼间,一团黑雾腾腾的魔气,便朝罩着神树的结界袭去。
闻楹陡然回神,她侧头看向孟云追,只见那魔气果然是从她抬起的手掌中奔腾而出,势如脱缰之马般无所忌惮。
尽管有结界阻拦,但闻楹却瞧见,在丝丝缕缕的魔气缠绕下,神花纯净的花瓣逐渐蔫下去,雪色被黑雾所侵蚀。
“不要——”闻楹几乎是想也不想,她握住了孟云追的手,“你不能这样做!”
孟云追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她只是侧过头,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瞳静静看着她:“姐姐你果真还是这么心善,可惜……”
剩下的话不曾说完,只见孟云追另一隻手轻轻抬起,黑雾便朝闻楹袭来。
闻楹未曾料到孟云追会对自己出手,黑雾罩过来的瞬间,她便是想躲闪也来不及,便隻觉得身躯一软,双眼不受控制地合拢……
孟云追似是早有准备,伸手接住了她。
尽管有一丝意识尚存,但闻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摆布地被放平在草地间。
黑暗之中,似乎有手指在她脸庞拂过,将自己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理好。
耳边是孟云追的声音:“姐姐,可惜你我都一样,既然早已回不去了,又何必苦苦留恋?”
说罢,她站起了身。
草地间脚步声渐行渐远,似是朝着神树的方向而去。
闻楹躺在草地间,一瞬间思绪万千——自己果真是大意了,原以为孟云追事事听从她,到了神境也不例外,却忘记了她早已不是昔日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后那个孩子。
如今身为魔尊最器重的手下,孟云追又岂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放弃既定的布局?
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到头来竟是毫无用场……眼皮愈发沉重,闻楹甚至来不及想出什么对策,身躯犹如被灌了铅般,无尽的向下沉去。
意识模糊不清之际,她隐约忘记自己为何而来,只不过仿若是在一场梦境之中,睡在犹带雨露的草地间,感受着逐渐西沉的日光所带来的温度一点点褪去,隻留余温残留在衣衫上。
这暖意裹着她,叫闻楹甚是安详,恍惚间觉得就这样一直什么都不管地睡下去,似乎也不错。
直到冷不丁一抹冰冷,覆到她的脚踝处。
那冰冷蠕动着,鳞片摩挲着少女软嫩的肌肤,叫闻楹刹那间身躯绷紧,从一片祥和中惊醒。
可她醒过来的,仅仅是意识而已,身躯却依旧动弹不得,甚至连下意识绷紧身子都做不到。
不设丝毫防备的肌肤,便犹如失去枝叶庇护的柔嫩花朵,只能任由那鳞片坚硬的东西盘旋而上。
至于那东西会是什么,闻楹尽管瞧不见,却也能准确无误地猜出来。
她欲哭无泪,隻觉得嗓子眼发紧,连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
自己来到这神境后,莫不是捅了蛇窝,先是被一条白蟒缠上,又是这样一条手腕粗细的小蛇……
不,这条蛇比起先前那白蟒而言,的确算得上小。
可对闻楹自己而言,却依旧是能够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的存在。
闻楹大脑一片宕机,她甚至顾不得什么孟云追和神树,隻将所有的念头用在同一件事——那就是默默祈求,兴许这条冰冷没有温度的蛇,碰巧只是路过而已。
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盘旋在闻楹脚踝间的蛇身,忽然间停了下来。
闻楹喉间咽了咽,隻默默地哀求着,但愿这条冷血动物良心发现,放过可怜而又无辜的自己……
可人生往往总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