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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她身上还多了一件取暖的薄毯。
季雨薇并没有离开,从前对待闻楹总是笑意盈盈的她,面色间却只剩愧疚:“闻师妹,是我对不住你。”
闻楹:“季师姐不必这样说。”
闻楹心中明白,今日行刑之人若不是季师姐,只怕自己所遭受的痛楚,更要增添数倍不止。
说完这一番话,闻楹再没有力气说些别的。
季雨薇却并没有离开:“闻师妹,在天煞司,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同你说,其实……你还有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闻楹眼瞳微微睁大了几分——戴罪立功?
她何来的罪,又为何要立功?
季雨薇道:“门中长老商议过后,觉得魔族既然能在仙界布这么多的局,仙族必定是有内应,他们希望你,能够帮忙揪出内应来。”
闻楹连冷笑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怪不得……按理来说,在这些修士眼中,自己犯下的错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可她受到的惩罚却只是一百鞭。
原来,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闻楹闭上眼:“季师姐,你呢,你也觉得我是罪人吗?”
季雨薇避而不答:“闻师妹,无论你有没有错,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要紧。”
长鞭落下的痛意依旧如同火舌灼烧般疼痛,闻楹轻轻皱了下眉:“好,季师姐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
立誓
在季雨薇走后, 闻楹又躺回了冰床上。
大抵是痛意太过让人难以忽视,闻楹闭上眼后,始终未能进入梦乡。
直至脸庞覆上一丝似有若无的暖意, 她方才发觉, 天竟然又亮了。
每天只有在这个时辰,闻楹才得以透过高处的窗棂, 感受到清晨的第一缕日光。
璀璨的光线中尘埃浮动, 冰晶在阳光下甚是耀眼, 若忽略此刻是在牢狱中, 倒也称得上一番美景。
许是境况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闻楹的心境反倒异样平静。
她甚至下意识要从袖中取出留影石, 记录下这一幕——身为一个从现代穿来的大好青年, 能够经历这么多现世本不该有的波诡云谲, 甚至蹲进局子里, 怎么不算是一种奇遇呢?
可惜手指触到袖中,却摸了个空。
闻楹愣了愣, 蓦地想起来, 在被羁回清徽宗那一日,她装着各种法器的干坤袋早已被天煞司弟子没收。
就连戚敛留下的传送符, 也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准确来说, 在与谢端砚对峙的某一刻,闻楹也曾想过使用传送符逃走。
可她担心自己一旦离开, 就做实了对谢家灭族的罪名, 才会迟疑不决直至被捉回清徽宗。
却没有料到,从始至终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谢端砚。
也是。
光风霁月的谢师兄, 怎么可能会杀死他的族人?
若非亲身经历,亲耳听到谢吟芳残魂说的话, 就连闻楹也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她闭上眼,任眼尾泪水在日光在照射下消弭。
闻楹抬起手,抚上脖颈间戚敛留给自己的那枚璎珞。
栖在璎珞中的朱雀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主人,你在伤心吗?”
“是啊。”闻楹没有否认,“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朱雀又道:“主人不要伤心了,等绛繎好起来,一定带你离开这破地方。”
闻楹不禁轻声笑了:“好啊。”
沉默无言片刻后,朱雀又问她:“主人,是不是因为戚师姐没有来救你,你才会这么伤心?”
闻楹哑然失笑。
朱雀终究是一隻灵智未曾全开的妖兽,在妖界横衝直撞的法则里,它不能理解什么叫背叛,却似乎开始领悟什么是失望。
只不过对于戚敛,闻楹并没有丝毫失望。
提起她,少女眸中浮现一丝忧虑:“师姐要离开,一定是有她的原因。我只是担心,她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话音未落,阳光不曾照到的墙角,响起一道轻蔑的低笑声:“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竟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在听见这道声音的那一刻,闻楹下意识朝看守冰牢的两位弟子看去。
只见他们没有丝毫反应,如同被定在原地的傀儡一般。
角落里的女子走上前,她面上依旧覆着那张鎏金面具,声线异常冷酷:“放着好好的魔尊公主不当,非要逃回仙界。你莫不是以为,仙界便当真比得上魔界干净?”
对于她称得上嘲笑的话语,闻楹反应很是平淡:“你果然来了。”
月城城主的出现,完全在闻楹意料之中。
毕竟按照剧情线,她还要回到魔界,当上一呼百应的魔尊。
以闻楹眼下的处境,她自己做不到这件事,自然就会有人来帮她完成。
月城城主微微一愣,旋即冷笑:“看来你也不是蠢得完全无药可救,要想活命,现在就跟我……”
然而一道声音冷冷打断她的话:“要想带她走,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声音由远及近,手持长剑的谢端砚出现在冰牢外。
不仅仅是他一人,还有数十名修为深不可测的门中弟子,皆持剑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