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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听到他提起魔族,闻楹心中一慌,隻愣愣道:“前辈辛苦了。”
“活下来的人,尚且还能看到天亮后的光,又有什么辛苦。”殷威扬似叹了声气,“可惜那些死去的,再见不着光亮的人,才是真的……”
他话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止住了声。
大抵是身体不济,不过说了会儿话,他竟然睡过去了。
一旁的小童对此却是见怪不怪,隻低声唤醒殷威扬道:“盟主,盟主,若是困了就进屋睡去吧,外头风凉。”
说着,他搀扶起殷威扬朝寝屋走去,还不忘对闻楹道:“劳烦姑娘稍等片刻。”
“哦……好。”闻楹这才想起,她似乎忘记了任务的正事。
眼瞧着殷威扬已被扶进去,自己只怕想再说半句话也难。
闻楹隻得低声叹了口气,捂住脸不知该怎么办。
抬起眼,却见对面的松枝下,似乎有几张人脸闪烁。
做贼心虚的她心中一惊,定睛一看过后,才发觉是数幅画。
画像上,都是同一个女子。
她身着黄衫,粉衫,或是白衫,眉眼间带着笑意,但仔细看去时,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画……”闻楹喃喃着,靠近了过去。
她一定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女子。
是在清徽宗,问仙派,月城,还是魔界?
闻楹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着女子的身影,却始终回想不起来。
告白
不一会儿, 将殷威扬送进寝屋的小童出来了。
“不知闻姑娘住在何处?”小童问道,“眼下天色不早,小人这就照盟主的吩咐送您回去。”
“有劳了。”
闻楹说着, 目光却在似曾相识的女子画像上没有移开。
听闻殷威扬发妻早逝, 在她离世前,夫妻二人鹣鲽情深。
闻楹便试探着问道:“这画像上, 可是殷前辈的夫人?”
“闻姑娘误会了。”小童道, “这画中的女子并非夫人, 而是盟主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闻楹恍然间忆起, 自己在问仙派时偷听到的一段八卦——在收殷芙蕖为义女前, 殷威扬其实有一个亲生女儿。
只不过这位女儿在多年前已与人私奔, 不知所踪。
按理来说, 一个消失快二十年的人, 连她身为仙道盟主的亲爹都找不着, 自己就更不应该认识她才对。
可闻楹很确定,自己必定是在何处见过她。
她随小童走出庭院正门, 故作无意道:“是我冒犯了, 只是我在清徽宗鲜少出门,竟不知道盟主原来还有一位亲生女儿。”
“闻姑娘不知道也不为怪, 盟主这位女儿多年前已离开不忘山, 从未回来过,是以很少被人提及。”
小童的解释, 和闻楹知道的八卦大差不差。
接着, 他又轻声叹息道:“可惜盟主这么多年,日夜都想着将女儿寻回来, 却连她半分音信也无。如今身体愈发不好,有时候病得糊涂了, 念的也是她的名字。”
闻楹目光微动:“不知殷前辈这位女儿,叫什么名字?”
“殷素玉。”小童随口道,“殷家的殷,素净的素,璞玉的玉。”
殷素玉。
这个名字……闻楹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发觉自己却也没有听过。
真是奇怪。
闻楹有心还想要再问,小童却已经停下:“前头便是闻姑娘的寝屋了,有诸多女眷在,小人不便靠近,还请闻姑娘慢走。”
闻楹隻得作罢,她点了点头:“好,多谢。”
论剑的道场之上,与戚敛对战的,是一位修为同样在分神期的男修。
两人站在道场正中心,戚敛依旧是那身雪色道袍,银白簪子将乌发挽起。
她对面前的男修拱了拱手,清冷的语气不卑不亢:“请赐教。”
“久闻闻道友盛名,赐教不敢当,应当是有劳你指点才对。”男修语气看起客气有礼,却在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陡然拔剑。
戚敛面不改色,只不过微微抬眼,长剑亦在一声铮鸣后脱鞘而出。
银光闪过,剑身相击时发出清脆如玉碎的声响。
原本还晴朗无云的上空,倏忽狂风卷弄残云,分神期修士对战时的威压,如同乌云朝着看台外每一位观众沉沉压下来。
闻楹当然也在这些观众之中。
尽管明知有主角光环在,师姐不可能败在这位男修的剑下,可她仍是忍不住心口发紧,为戚敛捏了一把汗。
其余不知情的看众,更是万分投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谁胜谁负——
“虽说都是分神期,可王道友毕竟是已修行近百年,对战经验颇丰,戚道友年纪太轻,又是头次参加剑会,估计不会是他的对手。”
“此言差矣,正所谓天才出少年,王道友像戚小友这般年纪时,怕是尚在金丹后期,若以年纪来说,他本就不是戚小友的对手。”
“剑会隻论胜负不论年纪,只要在百岁之下皆可以参加,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这些人争来争去,说的倒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