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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姮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那一柜子的书。她有一种预感,昆吾氏所守护的谜团,定然和她要找的法器有关。她若是看了那些书,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若是那般,不就对不起燕渺了吗?
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先是盯上了苍潭派,如今却连昆吾氏都不能放过。
“师尊,还是先歇息吧,”辛姮依旧这样劝着,“来日再看也不迟。”
可燕渺还是说出了她如今很怕听到的话:“不如你替我看?”
“师尊,”辛姮避开了她的眼神,“那些是昆吾氏的机密,不好吧?”
却不想燕渺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我相信你。”又道:“更何况,你如今拜在我门下。我是昆吾氏的后人,你也算半个昆吾氏的人了。若真有什么救世之法在我昆吾氏手里,只靠我肯定是不行的,别人说我是废物,我的确是废物。我需要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儿。”
辛姮听了,一时动容,可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师尊,”她说着,抽出了被燕渺握住的手,“你最好不要相信我。”
“为什么?”
燕渺问。
“我是说,你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辛姮说着,站起身来,“我,我义母说过,这世上谁都可能有私心,而你看不到人心。”
“那我连你、槿秦、璧玢,还有掌门师尊,我连你们都不能信吗?你们是我如今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若连你们都不能信,那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了。”燕渺微微笑着,带了些苦涩。
辛姮听了,仔细想了想。她要找的法器,据王上说,在苍潭派。而昆吾氏很显然也知道那法器的故事。燕渺作为最后一个昆吾氏,当日被第一个赶到昆吾山的苍潭派带了回去,这是巧合吗?
“最好,谁也不要信吧。”辛姮说着,心情沉重。如今看来,事情比她想得要复杂的多。当日昆吾氏遭难,只怕也和这一切脱不了干系。
“师尊,弟子看外边有口井,弟子去给师尊打点水来。师尊,先好好歇息吧。”辛姮说着,便连忙逃离了这里,开门出去了。
她怕燕渺再多说几句,她就坚持不住了。
我觉得到这里很明显了,辛姮对燕渺过去可能存在的东西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感觉,而燕渺对辛姮要找的东西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反应……真的不仅仅是师徒。
回山
燕渺和辛姮在那玉珠里待了两日,隻为养伤。燕渺有些精力时,便会自己去那书房里坐着看书。辛姮劝不住她,也不好相陪,隻好坐在稍远的地方为她烹茶煮药。
这屋子里的东西还真不少。这些天辛姮随便瞧了瞧,只见这里除了书,还有些衣服首饰、武器药膏,甚至于美酒茶叶。她不敢随意翻动这里,可只是大致看了看,她便越来越觉得这似乎不像是一个正经的避难之所,倒像是有人曾在这里长期住过一段时间。
而且还是个女子。
她正想着,忽听那边燕渺轻叹一口气。“师尊,怎么了?”辛姮忙问。
燕渺坐在书桌边,看了看桌上摊开来的书。“我把这些书草草看了一遍,”燕渺说,“上面竟全是术法,再无其他。”
“那也是昆吾氏的术法,师尊可以试着练一练,说不定,就练成了呢。”辛姮说。
燕渺却没有说话,她沉默良久。她一次次觉得有希望,可又一次次一无所获。人间没能唤起她的任何记忆,同人亲密也没能给她带来任何熟悉的感受,好容易误打误撞来了这昆吾氏的“故地”,可依旧没有任何事物让她感到似曾相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她并非对什么都感到陌生,她看到小孩儿玩耍的情形,心里会觉得亲近。可如今事实证明,她不可能还有血亲在世。这玉珠像是个避难之所。可若真的有人能在此避难,那她早该来找燕渺这个天下人皆知的昆吾氏后人了。
这玉珠,如今看来,多半也不是用来避难的。
辛姮见她又露出了那失落的神情,本想过去如以往一般抱抱她。可她转念却又想到了自己前日里的冒犯,如今再如往常一般,怕是不合适了。她隻得又逼迫自己低头看向茶具,不再去看燕渺。“师尊,不如我们再看看这屋里的其他东西,总会有发现的。”辛姮说。
“如果,一直没有发现呢?”燕渺问。如果她注定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而活,那她又当如何?
“那就向前看,”辛姮说着,低下头来,安心烹茶,“师尊,你说过,你不知过去,便不知自己为何而活。若实在寻不到过去,便断了过去也未尝不可。去找一件,别的,值得自己为之而活的事情。把过往都抛去,就当是,重新活一次了。”
燕渺听了,默默无语。若问前尘,但看今朝……所有人都劝她不要沉湎于过去,她知道这道理,却一直难以放下。
找一件别的值得自己为之而活的事?她能找什么?
辛姮见燕渺仍是沉默,忙道:“师尊,弟子胡说的,你别在意。”
“不,你说的很对,”燕渺忙道,“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让人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