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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姜念汐微微点了点脑袋,忽然又想起来一事,顿时睁大了眸子,声音也紧张起来:“石虎怎么样?巡防兵和边境军伤亡了多少人?”

“石虎受了伤,但所幸得救及时,性命无碍,现在秋月在照顾他,你不用担心,”裴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媳妇儿,既然有战争,就有伤亡,你别操心这个了……”

他含糊了过去,姜念汐知道他是好意,便眯起眸子没再追问。

在他怀中睡得踏实,不过姜念汐时而还会清醒过来,嘟囔一句:“少筠的身份……你不要告诉别人,他是皇子。”

“媳妇儿,我知道,你刚才告诉我一遍了,安心睡吧……”

“阿兄是少筠的亲舅舅……”

裴铎的胸膛震动了几下,笑声闷闷传来。

“那可真是差了辈分了,你以后也得管沈瑾喊舅舅……”

姜念汐抬了抬眼皮,嘀咕道:“裴少爷,你的关注点可真奇怪,你不也得喊阿兄舅舅吗?”

裴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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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坤怡宫。

冬日的余晖苍白薄弱,在青石砖上落下一圈清冷的光晕。

张皇后怔怔地盯着墙角残留的积雪,手中的药杵良久未动一下。

最近,她的睡眠越发不稳,时而会忆起早逝的先太子,他年纪虽小,却那么乖巧聪慧,懂事体贴。

她喜欢欣赏雪景。

有一次,冬日下的雪很少,只覆在地上薄薄一层,先太子团了个雪球,一路小跑到她的殿中,仰着小脸,笑着道:“母后,快看,我把雪给你带回来了……”

檐下乌鸟扑棱棱挥着翅膀飞过,留下一串响亮怪异的叫声。

张皇后蓦然回过神来,才发现罐中的药汁几乎冻成了寒冰。

云珠捧了暖炉过来,轻声道:“皇后娘娘,廊下太冷了,去殿里歇息吧。”

张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起身,问道:“陈嬷嬷呢?”

“陈嬷嬷去浣衣局了,一会儿便回来,”大宫女搀住张皇后的手,轻声道,“她在宫里呆得久了,总想为娘娘做点什么,如今游神医还未回京,咱们一时半刻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话音未落,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永淳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急匆匆走近殿里,行完礼,恭声道:“皇后娘娘,皇上想和您说说话……”

张皇后顿住脚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她冷冷吐出几个字:“请公公转告皇上,本宫身体不适,今晚不能前去……”

小太监听完,一张脸急得发红,道:“皇后娘娘,奴才已经请了您几次了,皇上……皇上他是真的想见您……”

云珠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候着。

待张皇后缓步走近殿内,云珠为她取下斗篷,劝道:“娘娘,皇上想见您,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您说,您就去看他一眼吧……”

张皇后闻言,脸色依旧清冷沉默,只是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皇后娘娘,奴婢听说,皇上近些日子,病情愈发严重,连饭食都未怎么用过,您……”

张皇后缓缓看了她一眼,默了一会儿,颔首道:“既然这样,本宫便去趟广华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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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广华殿四角半人多高的缠枝落地铜灯已经拨亮烛火,发出幽亮跳跃的苍白光线。

殿内静默无声,惟有偶尔几声重咳粗喘的声音传来。

张皇后挥退服侍的宫人,缓步走到了殿内的床榻旁。

明黄床帐半掩,病体未愈的永淳帝半靠在床头,喉中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

他双眼紧闭,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后,你来看朕了,”永淳帝勉力往上靠了靠,尽量坐直身体,脸上尽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到底是来看朕了……”

张皇后在卧榻前驻足,目光清冷地扫过永淳帝枯槁的脸庞和灰白的鬓发,眸底闪过一丝疼惜。

不过,那种情绪快得转瞬即逝。

她随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冷淡开口:“臣妾给皇上请安,既然皇上无恙,臣妾便告退了……”

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想要离开,永淳帝心头一急,突然伸出瘦削无力的手臂,拉住了她的衣袖。

“皇后,朕知道你心中有怨,朕当初不该罚咏儿,如果不是朕一味任性,咏儿便不会……”

说到这儿,永淳帝急促地重咳了几声,“可朕当初如果知道咏儿会因为受罚感染寒症,朕……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张皇后怔在了原地。

这么多年萦绕在她心头的怨恨愤懑,直到进入坟墓也永远无法化解的伤痛,原来以为他从来不肯正视的问题,竟然在他病重的时候,首次良心发现,给了她和咏儿迟来的歉意。

可她不想原谅他。

“皇上何出此言?您身为一国之君,又是咏儿的父皇,这样做何错之有?”张皇后的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臣妾……只怪咏儿命薄罢了。”

永淳帝平复了喘息,抬起一双不再明亮的双眼,望着张皇后瘦弱纤细的背影。

“当初太傅提出田税新政,朕觉得阻力太大,难以推行,”永淳帝回忆起十三年前的往事,枯瘦的脸庞带着悔意,“咏儿那时才不过十的年纪,听信周太傅的话,要朕多加考虑,朕觉得他不懂事,才一气之下,让他在殿内跪了一晚反省自己……”

张皇后缓缓转过身来,方才波澜未动的眼眸盈满了泪水。

“咏儿自此身染重寒,久治未愈……”张皇后无声抿紧了唇,向床榻前行了一步,质问道,“皇上可曾后悔过?”

“朕何尝没有后悔?”永淳帝的唇抖了抖,想要掀开锦被下榻,但只甫一动作便觉得头晕眼花,只好又重新躺靠在床头,重重喘息一阵,道,“现在朕想来,若是当初采纳周太傅的改革之策,待咏儿继任大统后实行新政,大周何至于连增田税?如今……”

“如今太子监国,田税已经提至五成,百姓不堪重负,流民四起,匪寇横行……就连北境与西番的一场苦战,朝廷都没能拨出粮饷,还是裴境安自己筹集的粮食辎重,朕,当真是惭愧……”

他登基这么多年,喜好奢侈,沉迷于虞贵妃的寝殿,如今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反倒开始追思己过,忧国忧民了。

张皇后冷笑了一声,“皇上,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臣妾不该妄议国事,但太子这样做,应当是无奈之举……”

永淳帝揉了揉眉心,嗓音干哑地打断了她的话:“皇后,朕现在重病未愈,不能处理国事,但国库充盈之后的粮食和官银,流到哪里去了……”

话未说完,他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会儿,又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重咳传来。

张皇后不由得一惊。

这症状,和咏儿早亡之前的病症,简直一模一样。

看着永淳帝重咳之后在艰难地喘息,张皇后动了动唇,突然道:“皇上,你在服什么药?”

“太医给朕开的方子……”永淳帝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半靠回床榻上,虚弱道,“皇后,你坐下,陪朕说说话……”

张皇后却举步向外走了出去。

方才永淳帝的表现让她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当初咏儿因为受罚染了寒症,服用过太医开的汤药后,久久未见好转,病情却愈发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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