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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想做皇帝 第142

 

“还愣着?想看你主子去死?”

“……还不快去?!”凌溯怒目。

“哦哦……是!!”周达回过神,一边挥手一边往外跑,叫喊着:

“没听到吗?!去牵馬!十二匹!快点的!!!”

凌溯既然能把整个虞城围起来,自然不会缺这十二匹馬。

底下人很快把马牵到了门口,云霞制着凌溯,没法分心朝后看,只同云落对了个视线,知道马已备齐,便挟着凌溯:“往外走。”

凌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一步一步往外挪。

客栈大门最近处停着凌溯骑来的那匹黑马,走到黑马近前,云霞再下命令:

“上马。”

凌溯嗤了一声,语气十分不耐:

“你挂在我身上,我如何能上马?”

闻言,云霞拔高了音调,无论如何都要压过凌溯一头:

“没本事上马就叫人去套车,还要我教你吗?!”

凌溯长这么大、当了这么些年的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都能横着走,这还是第一次被个乡野小姑娘骑在脖子上大声斥责。

他的脸色愈发難看,但还是依言抬步靠近了马匹。

只是,抬手摸缰绳时,他似微微抬眸,朝某个方向瞧了一眼。

那一瞬间,他眸底略略闪过了一道寒芒。

那抹凛冽寒光同样映在了云落眼中。

云落并不会武功,虽然他一直都在三不知他们的保护下,但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云霞身上。

见状,他瞳孔微缩,只来得及喝一声:

“小心!!”

云霞微一挑眉,对危险的直觉和与云落的默契令她立刻反手挥刃,险险挡开了半空射来的暗箭。

凌溯趁此机会试图挣脱,云霞立马箍紧他的脖子,挡开箭矢后猛地将细刃下刺,可刃尖落到一半,她的手腕便被凌溯死死抵住,再刺不下分毫。

“操!哥几个,干!!”

三不知本就一直警惕着,见状怒喝一声,立刻拎刀冲了上去。

场面一时乱做一团,两方人混战在一起,夜色中一时只剩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软筋散的药力还未彻底过去,白尧与三不知他们都战得有些吃力,唯一不受药力影响的云霞试图再次制住凌溯,可凌溯先前是因没有防备才受了她的胁迫,现在心里有了底,如何还肯再次被她挟制?

的确如三不知所说,云霞胜在小巧灵活,身形与凌溯纠缠着战在一处,在夜色中犹如鬼魅一般。

但从云霞失去主导权的那一刻起,这一战就注定难之又难。

云霞的细刃在凌溯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她踹开试图来给凌溯帮忙的杂鱼,而后屈膝一击撞在凌溯小腹。

凌溯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却是顺势握住云霞的脚踝,将她从身上扯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云霞像是感觉不到痛,刚一落地就打了个滚站起身,顺手从地上捡了把绣春刀,身形猛地弹起冲向凌溯。

也是那一瞬间,她找见了凌溯的破绽,当机立断扬手劈刀砍下,可凌溯却似早有预料,在她靠近时撤步往旁一躲,边拽住云霞衣领,扯着她挡在了自己身前。

眼前的人影闪躲开来,位置互换,云霞这才看见朝自己飞来的那一抹火光。

云霞瞳孔轻颤,微微睁大了眼睛,那抹火光映亮了她时常藏在阴影中的一双眸子。

她在世间野蛮生长十五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火銃。

但火銃会出现在先生藏书的图画里,会出现在先生的描述中。

先生说,火铳与刀啊剑啊的都不同,它使用起来很麻烦,发射的弹丸很小,但是杀伤力极强,带着火焰和黑烟的弹丸只要打到了人身上,只需要一击,再厉害的人也难活。

云霞记得自己那时同先生说,只要快些躲开它不就好了?

先生却摇摇头,告诉她,火铳的速度很快,比人要快很多很多,只要瞄准了人,便很难被避开。

她经常好奇,只京城才有的火铳,到底是怎样神奇的东西,如果有了它,是不是就能保护更多想保护的人。

可是,在云霞如愿亲眼看见火铳的这一夜,她发现永远不会出错的先生,说错了一件事。

云霞看见黑沉沉的夜溅出一道血色。

有个人,比带着火焰的弹丸跑得更快。

“哥!!!——”

六周目

应天棋好像与整个世界割裂了开来。

没人能看见他, 也没人能触碰他,谁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可是一切又好像从未远离。

因为他能感受到夜晚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也能嗅见风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应天棋如局外人般, 怔怔然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火铳冒着黑烟的枪口,看见云落一身白衣顷刻被鲜血染红,看见少年倒在地上,一直睁大眼睛望着某个方向, 张着口像是想说什么,但比声音先出来的是大口的鲜血。

他并没有挣扎很久, 只手臂很轻很轻地扬了一下,只一下。

而后那双墨色的眼睛就失去了光芒。

没有悲壮的配乐,也没有记忆闪回,更没有慢放镜头。

生命的逝去, 本就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

少女的腹部被利箭穿透, 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在衣裙上染出一条深色的溪流。

拼杀的汉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三不知跪在地上将全身的重量撑在刀上, 像是喘一口气还能起身再战,可不知怎的,头低下去后就再没能抬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了, 呛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等到一切止歇,凌溯以胜利者的姿态立在一旁,任随行的医士帮他简单处理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自量力,一个个的,枉送性命。”

凌溯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满地尸体,轻飘飘地如此评价一句。

医士先帮他简单止了血。

伤在右臂,他抬手试着活动活动手臂, 扯出一道深入骨髓的疼。

这是那黄毛丫头临死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砍出来的,原本是奔着他的脖颈去,意思是要拉他一起下黄泉,但很可惜,这刀刃最终还是差了几寸。

结果就是她死,他生。

凌溯换左臂,从旁人手里接过那把火铳,抬眸细细打量着火铳依然滚烫的枪管。

而后,他似随口一问:

“活口留了吗?”

“留了。”周达赶忙回禀,而后扬声吩咐下去:

“把活着的那个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重物拖地的闷声。

白尧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衣衫尽数被血浸湿,像只破麻袋似的被人拖行在地,身后带出一道混着尘土的血路。

说是留了活口,但实际上白尧剩的这一口气,和彻底死去也差不离了。

他被丢到了地上,只身体因呼吸轻微起伏着。

见状,凌溯上前去,用手中的火铳戳了下他的肩膀: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诸葛问云在哪?”

白尧没有回答。

他连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气音,像一只漏了气的风箱,许久才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像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意思是,拒绝。

凌溯倒也不恼,只点点头:

“跟你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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