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
&esp;&esp;仲江其实很少到图书馆上晚自习,她来这里要么是为了复习查资料,要么是为了陪朋友。
&esp;&esp;但今天是个例外,她过来纯粹是因为“配合家属工作”。
&esp;&esp;作为报答,家属给了她一个手工缝的小羊挂件,仲江把挂件挂在自己的背包上,很是满意。
&esp;&esp;张乔麟看到了,抱住南妤的手臂撒娇,“妤妤我也想要——”
&esp;&esp;家属本人,也就是南妤为难地讲:“等这段时间过去好不好?我这几天有些忙。”
&esp;&esp;最近学校严查晚自习逃课,所有非学生会成员和无假条的学生都要来图书馆参加晚自习,并在签到表上签名,学生会的人中途会过来查看签到表,南妤就是检查人之一。
&esp;&esp;对于突如其来的巡查活动,学生们一时间怨声载道,天天咒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喝凉水塞牙考试永远不及格走路摔个大马趴。
&esp;&esp;仲江偶然听到,心情复杂。
&esp;&esp;非常不巧,提出这个方案和批准这个方案的人她都认识,且关系极为亲密。
&esp;&esp;大概半个月前,兰最主动找南妤聊了聊,具体聊了什么仲江不知道,南妤不愿意说,仲江只知道这件事过后兰最就从学生会退会了。
&esp;&esp;随后没过几天,南妤写了份报告,内容大概是逃晚自习的学生太多,她申请学生会开启督察工作,尤其是那几个“惯犯”。
&esp;&esp;贺觉珩已经恢复了学生会的工作,他在学生会的风评一直不错,回去那天学生会还给他开了一个小型欢迎仪式,庆祝他的回归。
&esp;&esp;贺觉珩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拿着报告书说:“批下去会被骂的。”
&esp;&esp;南妤把双手背在身后,她讲:“暗示一下,只查个别情节严重者,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第二天补假条就行了,我可以签。”
&esp;&esp;贺觉珩忽地走了神,想南妤可真不愧是仲江的亲表妹。
&esp;&esp;“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
&esp;&esp;“不用,”贺觉珩打断了南妤的话,他微笑说:“我也觉得晚自习逃课的学生太多了,是该严查一段时间了。”
&esp;&esp;晚自习查岗活动就此敲定,连仲江也被南妤叫过来配合学生会工作。
&esp;&esp;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戴着袖章的学生会风纪委成员来了,拿签到表挨个核对有没有人搞代签。
&esp;&esp;赫德一个年级才叁百人左右,又有选修课机制,几乎可以说全年级的人都互相认识,更何况内部划了重点,找人很是方便。
&esp;&esp;十五分钟后,兰最面色糟糕地到了图书馆自习室,负责查他的风纪委成员是个头发天然卷的男生,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兰哥你来啦,先把检讨写了吧,不多也就五百字。”
&esp;&esp;仲江差点笑出声。
&esp;&esp;晚自习结束后,仲江拎起包俯身对还在收拾的张乔麟讲:“我去一趟卫生间,不用等我,你先回去吧。”
&esp;&esp;张乔麟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
&esp;&esp;仲江从公共自习室出去,她绕了远路,推开禁闭的消火门。
&esp;&esp;厚重的消火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仲江皱了下眉,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等多久了?”
&esp;&esp;“十分钟。”贺觉珩接过她手里的包,手臂环抱住她的肩膀,低下头。
&esp;&esp;以前仲江在学校总是会路过一些亲得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教室门板后面、图书馆侧面的枫林、教学楼与操场中央的花园等等等,总之一切地方,只要他们觉得氛围到了,都能搂在一起。
&esp;&esp;过去仲江觉得这些人很蠢,现在她由衷地为自己过去的无知感到抱歉。
&esp;&esp;狭窄的消防前室里,脚步逐渐错落,仲江的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门,贺觉珩的手放在她的腰侧,指尖挑开她的衣摆,触碰上温凉细腻的皮肤。
&esp;&esp;蓦地,他松开了仲江,呼吸很重。
&esp;&esp;仲江平复了下气息,讲道:“这里没有监控,出去消防门到楼梯间才有。”
&esp;&esp;贺觉珩看了她一眼,“你想都别想。”
&esp;&esp;仲江无辜问:“我想什么了?”
&esp;&esp;贺觉珩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出消防前室。
&esp;&esp;仲江抬头看了一眼楼梯间的监控摄像头,遗憾地跟着他下楼。
&esp;&esp;他们在二楼耽误的时间太久,图书馆上自习的学生基本走完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慢悠悠往学校大门去,仲江分了一只蓝牙耳机给贺觉珩,随后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esp;&esp;耳机里放了一首前两年流行的青春校园剧主题曲,调子轻快,歌词甜得让人牙疼。
&esp;&esp;仲江哼着调子,视线一扫,发现贺觉珩在踩她的影子,她瞥了一眼路上的陌生同学,低头给贺觉珩发消息:不许踩我的影子。
&esp;&esp;贺觉珩回复:你可以踩我的。
&esp;&esp;仲江觉得他好幼稚。
&esp;&esp;贺觉珩继续给她发消息:我可以离你近一些走吗?要跟不上你的影子了。
&esp;&esp;发完这条消息后,他又给仲江发过去一个小猫蹭来蹭去的表情包。
&esp;&esp;仲江转过身,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贺觉珩看,苦恼说:“你如果能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
&esp;&esp;一直待在家里,不被其他人看到,仅仅属于她一个人。
&esp;&esp;贺觉珩没有搭话,他回避了一下仲江的视线,过了会儿重新望向她,语调平静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esp;&esp;“我记得你之前在朋友圈发过一组翠鸟的照片,拍得很好,羽翼在阳光下的光泽非常漂亮。”
&esp;&esp;仲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她问:“你要去看吗?”
&esp;&esp;“你想带我去的话。”
&esp;&esp;贺觉珩回答完仲江的问题,继续说:“在那条朋友圈下面,有人问你说这种鸟在哪里能买到,想在家里养,你告诉他们笼养活不了,只能在大自然存活。”
&esp;&esp;他停顿了片刻,看着仲江的眼睛,“你尊重一只鸟的习性,即便你也爱它们,却不会想将它们关在笼子里,只供你自己观赏。”
&esp;&esp;仲江攥了一下手指,继续听贺觉珩讲话。
&esp;&esp;“你认同生命本身拥有自由,但这套说法对我来说并不太管用。别紧张小宝,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可以接受那些翠鸟自由地生长,却会因为我感到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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