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金璞玉
了你?”他问,声音不轻不重。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脚进来了,人还在门外。你是怕我吃人?”
简随安当场被噎住,她思量了一下,盘算着他的心情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应该是消气了不少,总不能真吃了她。
于是,她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深呼吸,大步跨进去。
“那我进来了。”
宋仲行看她这幅慷慨赴死的架势,心里是又气又想笑。
他“嗯”了一声,手指轻敲着桌面,问:“就为这点事儿,值得跑一晚上?”
她眼神飘忽,小声:“我没跑……我只是……兴之所至?”
宋仲行当即轻笑一声,不是笑她,是笑他自己。
怎么教了个那么不像话的孩子。
简随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
“你希望我生气?”他反问。
简随安被问的一愣,不知道怎么回。
宋仲行无奈地笑,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倦了。
“我就是气,如今也气完了。”
“好了,先回去睡觉吧,其他事都不要紧。”
他说完,简随安半晌都没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很轻地点点头:“好。”
书房又只剩他一个人了,他抬头看向窗外。
外头的日光越发亮了,天的一边,已经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
突然,门口再次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看过去。
门被推开一条缝。
简随安又站在那里。
只不过这一次,她站得笔直,尽管手还是背在身后。
她走过来。
一步、两步。
走得很慢,却没有再停。
宋仲行没动。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靠近,
直到她的影子落进他的膝头。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
“你不困吗?”
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宋仲行垂着眼,看着她的发顶,手最终还是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浅淡的晨光温柔地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静得只剩下他指尖轻拍她背的声音。
“我们一起去睡觉吧。”
她说。
卧室的气息比书房暖。
她窝在他怀里,看上去困极了。
窗外有鸟叫,那声音清脆得刺耳。
他想起她小时候讨厌早晨的鸟声,总觉得那是世界醒来的信号,而她,总喜欢赖着不想起床。
“宋仲行。”
她忽然喊他的名字,没睁眼,只是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你前几天不在家,我一个人睡觉,好冷……”
她声音轻得像梦话,又或许真的是梦话,毕竟她很少有这样的坦诚,去说她的委屈。
说得那么真。
宋仲行低头,看她的睫毛微微颤着。
“是我不好。”
他低声道,把她往怀里带得更近一点,却又听见她轻笑了一下。
“不是。”
“我是在说,我很想你。”
他闭上眼。
只觉得心口在发烫,不是欲念,而是被记忆灼烧。
时间绕成了圆。
从那年“红豆生南国”的诗页里,一直落到今朝。那个不懂为什么红豆相思的孩子,在他怀里长大,如今终于懂得“相思”不是味觉的事。
她对他说想念,情真意切。
这是他教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