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
宋仲行看出来了他们的心思:桌上几个人,嘴上越说正经事,心思就越往私底下飘。
&esp;&esp;“你啊,忙归忙,家里那孩子也得看着点,年轻人嘛,脾气大,惯久了不好收。”
&esp;&esp;“过了年,那丫头得有二十四了吧?也老大不小了,要有分寸。”
&esp;&esp;“是要注意影响,万一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esp;&esp;“你要实在舍不得,就认个干女儿,也算有场交代,是不是?”
&esp;&esp;一桌人都笑,带着点酒气,但眼神都在围着他。
&esp;&esp;宋仲行把筷子放下,给自己又添了一杯酒,轻轻一笑:“我有分寸。”
&esp;&esp;说得稳当极了。
&esp;&esp;得了,这就是没听进去。
&esp;&esp;幸好有人打圆场,把话题岔开:“行了行了,咱也别管人家的家务事。年底快到了,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诶,老梁,你那边的事儿要抓紧了啊——不然我可真跟你急。”
&esp;&esp;气氛总算是回暖了。
&esp;&esp;冷天,确实是适合喝酒的,喝完了酒,那真是心情舒畅。简随安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esp;&esp;所以她今天还要跟许责喝酒。
&esp;&esp;她在厨房洗水果,许责要下楼买啤酒,还有炸鸡。
&esp;&esp;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她跑过去开门。
&esp;&esp;“我靠!”她惊呼。
&esp;&esp;门口是窦一。
&esp;&esp;他很不屑地扫了简随安一眼,大摇大摆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问:“他人呢?”
&esp;&esp;简随安痛心疾首,因为沙发是她的地盘,他那么一坐,她都想把沙发扔了。
&esp;&esp;“你进别人家的门,都不打声招呼吗?”简随安问。
&esp;&esp;“这是你家吗?我还需要你的许可?”
&esp;&esp;两个人就那么僵着,大眼对小眼。
&esp;&esp;然后——只听见门口又传来一阵动静。
&esp;&esp;“滚出去。”
&esp;&esp;许责来了,指了指窦一。
&esp;&esp;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esp;&esp;现在变成三个人僵着不动了。
&esp;&esp;简随安仰头,不自觉长叹,去许责那里接过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对窦一说:“我要是你,就不挑今天来烦他。”
&esp;&esp;“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了。
&esp;&esp;简随安没说话,许责也没说话,两个人难得这样,凑在一起,却一句话没说。
&esp;&esp;许责喝完了两罐啤酒,才冒出了第一句话:“其实我不想要挣很多钱。”
&esp;&esp;简随安看过去。
&esp;&esp;“我想过得幸福一点。”
&esp;&esp;简随安笑了笑:“这可比挣很多钱还难。”
&esp;&esp;但是许责想养一条狗是真的。
&esp;&esp;简随安搂着他,拍着他的肩膀,闭上眼,两个人靠在一块。
&esp;&esp;“或许我真的太贪心了。”他说。
&esp;&esp;简随安低头看着杯子里最后一点酒,轻声。
&esp;&esp;“谁又不是呢?”
&esp;&esp;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醉意。
&esp;&esp;灯光落在两人之间,浮着一点昏黄。他们都没再说话,空气安静得像被酒气熏软。
&esp;&esp;窗外的风擦过玻璃,像一声轻叹。
&esp;&esp;夜深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