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转头望了眼灯油快燃尽,火苗微弱的烛火,思忖了片刻,收回目光后,便伸手把她手上的布料拿了过来。
虞滢专心的做着针线活时,手中的布料忽然被拿走了,愣了一下后,眼神不解地看向伏危。
伏危把布料放入了小簸箕中,低声道:“明日我躺着也是躺着,不若让我来做,现在为了这么一块帘子而熬坏了双眼,得不偿失,先休息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虞滢还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
她本就是学医的,以前格外注重养生,现在就算是生活条件跟不上了,她也不想为了生活而熬坏了身体。
打了个哈欠后,她应了声:“好。”
随后她也上了床,入了最里侧的位置。
虞滢一开始是想睡在外边的,但想到伏危双腿不便,平日还有挪进来挪出去洗漱和吃饭,很不方便,她也就没换位置。
虞滢有些累,躺下后拉了一角被衾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再而搂住了虽瘦但骨头还是软乎乎的伏宁,调整了舒适的睡姿后就闭上了双眸。
伏危微微侧头,余光见她闭上了双目,才侧脸望了一眼里侧的妻子与侄女。
目光逐渐柔和。
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吹熄了烛火后,把油灯放到了地上,也躺了下来。
终于可以睡一张大床了,虽然竹床略硬,可也比狭窄的禾秆床要舒适得多。
虞滢睡得正沉的时候,忽然一声哭嚎声把她给吵醒了。
“伏家的毒妇害我呀!”
虞滢与伏危都一瞬清醒。
屋中昏暗,但从窗户草帘缝隙间,隐约有从外边透入的微弱曦光,外边天色微亮,大概卯时的时辰。
屋外继续传来叫骂声:“伏家余氏下毒害人性命,老天爷你快开开眼把这余六娘给收了,别让她害人了。”
这声音像是在篱笆门外传来的,好像是翠兰婶的声音。
伏宁也被吓醒了,有些害怕地钻入了小婶婶的怀中,虞滢察觉到她害怕,忙搂着她轻拍了拍。
外边的咒骂声依旧,伏危道:“一会大兄会出去处理,莫要理会。”
虞滢想了想,随而道:“我还是起来出去瞧一瞧吧,不然等霍衙差来了,看着她那惨状,弱者便由我变成了她。”
伏危把油灯摸了起来,用打火石点亮了还有些许灯油的油灯。
有了些许光亮够,伏危才言:“霍衙差今日会到陵水村找翠兰婶问话,那么在霍衙差来之前把这事闹大,最好闹得整个陵水村,或是邻村都知晓了。人一多议论这事,最后霍衙差来解决了,云县也会听到风声,这时对你只有好处并无害处,至于弱者……”
伏危思索了一下,说:“她说你下毒,只要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诬陷,最后谁是弱者,还说不定。”
虞滢刚回来与伏危在屋中没说完的话,就是他所言的这般。
他们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和。
她斟酌了一下,说道:“那再等她多骂几句,等人多一些我再出去。”
话音刚落,隔壁屋子似乎开了门。
应是大兄出来了。
虞滢想了想,也下了床,搂了搂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继而用荆钗固定住后,朝着窗户走去,微微掀开了草帘。
外边天色光亮微弱,但也可大概看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篱笆外的地上,坐着一个略为壮硕的妇人,不用猜想也知道是翠兰婶。
隐约间,虞滢看到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影站在树下,想是看热闹的村民。
那翠兰婶的骂声依旧不断:“我要是死了,我就要你们整个伏家都陪葬!”
虞滢准备出去时,伏宁也下了床,抓着小婶婶的衣裳,显然怕小婶婶被欺负,不想让小婶婶出去。
虞滢低头与伏宁说:“宁宁的阿爹很厉害的,翠兰婶不敢怎么样,宁宁待在屋子里头等小婶,小婶去把翠兰婶赶跑再回来。”
伏宁还是不肯松手,虞滢继而道:“小婶不出去的话,会被别人说闲话的……不然宁宁就在门口看着,一有危险,小婶就跑回来,好不好?”
伏宁听到那句“会被人说闲话”的话,想起自己被说是个赔钱哑巴,还是个拖油瓶的话时,她那会心里就很难受很难受,小婶婶要是被说闲话的话,肯定也很难受。
犹豫了一下,她松开了小婶婶的衣服。
虞滢呼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正要出去的时候,一根竹棍递到了手边。
虞滢低头一看,便看到是伏宁递给她的。
虞滢笑了笑,然后接了过去,走出了屋子。
站在屋子外头的温杏拉着伏安,看到弟妇也出来了,连忙喊道:“弟妇你别过去,那翠兰婶像是疯了,她会伤着你的!”
院外,伏震走到了篱笆门前,沉着脸色看向翠兰婶,声音带着怒意:“你要是继续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你最好别客气,反正我都要死了,大不了我就撞死在你们伏家,让你们伏家不得安宁。”
虞滢走了过去,翠兰婶看到了她,全是血丝的双眼一瞪,蓦然站起要上前。
伏震眸色一变,厉声道:“敢踏进一步,不管是不是妇孺,我照打不误!”
虽然嘴上说着活不成了,要一头撞死在伏家的翠兰婶,到底还是怕死的。
翠兰婶两宿痒得睡不着,她觉着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一气之下跑来了伏家哭嚎。
时下被这伏家大郎一喝,她到底还是怂了,只敢在篱笆外威胁:“余六娘你这毒妇,你好歹毒的心肠呀,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就要我的性命,你要是不给我解毒,我就把你告到县衙去!”
虞滢冷眼瞧了眼翠兰婶那张挠得全是血痕,甚是触目惊心的脸,再而扫了一眼不远处越来越多瞧热闹的村民。
这时,大嫂也紧张地小跑了过来,虽然害怕,但还是握紧了小拳头站在虞滢的身前半步。
虞滢心头一暖,大嫂虽胆子小,但却依旧是挡在了她的身前,就好似方才的小伏宁一样。
不仅是大嫂,就是伏安与罗氏都出来了,一家人都站在虞滢的身旁,在给她撑腰。
虞滢轻轻拨开了大嫂,上前一步。
她冷声反问翠兰婶:“只是说了几句吗?”
复而掷地有声的道:“若是换成那些个性子软弱的小娘子,早已被你编排得自寻短见了。你说的那些话,大家伙可都是听见了的,他们可不是聋子!”
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这话,不禁与身旁的人说道:“翠兰婶那嘴确实是碎,前几日就听到她编排伏家的余娘子,说的话可难听了,说余娘子偷人说得煞有其事一般。”
“那伏家的余娘子分明是去了采石场赎人,她左一句偷汉子,右一句跟汉子跑了,这不妥妥的就是诬陷,想要人死么?”
虞滢又重声道:“而且你说我下毒,证据呢?”
翠兰婶尖叫道:“还要什么证据,我从你们伏家离开后就浑身发痒,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
虞滢轻嗤一笑:“你要诬陷我也要找个像样一些的理由,前日就在这个院子里,大家伙可是看着的,我连碰都没碰你,你更是连伏家的一口水都没喝,我如何给你下毒?”
翠兰婶闻言,愣了愣,挠着脸急声道:“那定然是你在我家水缸里下了毒!”
虞滢一笑:“我在你家水缸里下了毒,那为何只有你一人这个样,其他人却没事?”
虞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