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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瓦罐被一层层叶片封好,还用泥糊了一个壳。娇小的少女手捧瓦罐的姿态,忽然让她感到一阵近似怜爱的感情。
姗姗一点点扯开封口,随着嘭的一声,发酵的气味涌了出来。
“呕…还好…”她忍不住放下瓦罐,衝着旁边呼吸几口才适应了稀释后的味道。
“这个能喝吗?”
“别!千万别!”
姗姗涨红着脸把瓦罐从承羽面前挪开,罐内的液体呈现漂亮的紫红色,但是酒的话…怎么闻都不该有这种味道吧!
她稳定了一下心态。没有酵母,还是个不明白酿酒原理的大外行,能一次成功才怪。不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这罐果汁才放了几天就发酵成这样,真的正常吗?
承羽看着姗姗纤细的手腕,忍不住把罐子抱走:“不能喝吗,这是毒药罐?”
“不是,是一种可以让蛋雀晕乎乎的东西,等蛋雀晕了,承羽用斗篷把它们装起来就好~呃,假如蛋雀愿意喝的话…”姗姗的语气很不确定,她既不知道蛋雀愿不愿意赏光这罐也许杂菌丛生的发酵液,也不清楚发酵液能不能发挥酒精该有的作用。
想到自己封罐时【我要做出超好喝的酒,以后还要做杀毒酒精!】的宏愿,姗姗汗颜地擦擦汗,要是真给羽族人喝这个,被杀毒的估计是她。
承羽倒是毫不怀疑她的说法,端着罐子向野苜蓿田走去,在姗姗的指示下把混杂着浆果残渣的发酵“酒”倾倒在四个角落。
【呜…哪怕有一隻蛋雀喝下去也好!】夸下海口的姗姗握紧拳头默默祈祷:【千万要抓到啊!】
拜托了,她不想在承羽面前出丑——
……
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树果在村口打着哈欠。她忙了一天,总算能休息了。
忽然,森林的灌木抖动起来。
是狩猎队的人吧,今天他们有出去过?
树果看清眼前的人和她们手上的东西后,张大嘴巴:“哇——”
“你叫什么啊?”躺在草地上的族人闭着眼抱怨。
“是、是承羽!她抱了好多活蛋雀啊!”
“蛋雀?那种胆子小又会四处乱飞的东西怎么抱——哇?!真的耶!她们全身都是蛋雀!”
很快,休息的族人们从四处涌了出来,强势围观两隻活体蛋雀架。
姗姗摇摇摆摆走在承羽背后,感觉呼吸中都是蛋雀的绒毛。
看着前方几乎被蛋雀覆盖住,只剩后背还算光洁的承羽,她噗地一声笑了。
就是…很安心。
萌芽的心意
深夜,姗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索着推开毯子,光脚踩到地上。
她依稀看到承羽躺在不远处,于是小心绕过那块温暖的毛毯,轻轻推开木门。
仰起头,一整片月光携着星辰,天幕向大地倾斜。星星那样多、那样摇摇欲坠。
她忍不住向天空伸出手,倏忽间又赶紧放下:一枚赤红色的星星在剧烈闪烁,仿佛在传达极其人性化的【急切】。
巨大的危机感让她挪开目光,再看时赤红星星已不见影踪。
是…错觉吗?
她停在原地,轻轻捂住胸口,心跳逐渐平缓。
风有些凉,姗姗缩起袖子,重新向鸡舍走去——这间简易的鸡舍里装满了蛋雀。
羽族人确实不会做现代鸡舍,但他们依然仿照木屋的结构製作了一间小房子,用了姗姗建议的门栓结构,还在房子内搭上几根模仿自然灌木的树枝。
被捉到的蛋雀一共有二十三隻,姗姗隻选了最壮实的五隻公蛋雀与五隻母蛋雀,剩下的都分给了帮忙的族人,让他们也试着养殖。
将鸡舍的门打开一条小缝:蛋雀们一隻隻蜷缩在鸡舍里,看上去有些蔫。
它们比鸡小,比鹌鹑又大些。土黄羽毛中掺杂白色与红色,公蛋雀的头顶还有一搓用来吸引母蛋雀的鲜艳长羽。
“咕咕~”姗姗一边学蛋雀叫,一边用木杓子舀了一杓浆果给它们加餐。蛋雀们瞬间挤成一团,然后恍恍惚惚地一个踩着一个,向木槽跑去。
些微的笑容浮现在姗姗脸上,她想起小时候养过的毛茸茸的小黄鸡。
“睡不着?”承羽的声音划过黑暗,姗姗刷地支起身,哐当一声撞到门板。还好门板侧面有零件锁住,不然食槽翻到地上就有得收拾了。
“没,只是想把它们养胖点。”她没法解释刚刚浮现的悸动,撇着脑袋抚摸鸡舍。
承羽捧起一捧浆果,往鸡舍里一丢。被剪去飞羽的蛋雀顿时跳得绒毛飞舞,在叽叽咕咕中猛力啄动脑袋。
她无奈地缩回被猛啄几下的手指:“它们真的很怕我。”
“蛋雀本来就很胆小嘛~”姗姗笑着挽住她的手,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时才感到不对劲。
但承羽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就这样挽着姗姗往回走:“早点回去睡吧,以后早上再喂它们。”
“我反正醒了嘛~诶?”
姗姗忽然一个趔趄,手指传来的压力让承羽转过身,她伸出的手被天空迟滞了:黑色的天幕被一枚枚银白星辰划破,拖曳下长长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