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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司徒晟认错倒是痛快,立刻承认自己不察,办了这么久的案子,都没有太子身边随便一个太监知道得多,他愿自请其罪,自惩不察之罪。

陛下倒是从善如流,说既然司徒大人有心请罪,那便暂时入监牢里去反省一下吧。

当即下令拿住办事不力的司徒晟,将他入狱,留待查清真相,事后再审。

当看到侍卫将那谷有金捆绑上堵了嘴巴拎提下去,而司徒晟也被押送入狱的时候,太子都不敢相信,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只是那个谷有金实在可恶,竟然如此羞辱太子妃,连带着太子也跟着失了面子。

不过若能就此绊倒司徒晟,也绝了以后再有什么三皇子寻来的后患,他赔上些面子,也值了!

之后几天的事情,也都如太子先前安排的那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绝对能坐实司徒晟作假的罪证。

当试图混淆皇嗣的罪状一样样呈递上来时,太子却有种心悬在半空,不落地之感。

事情进展得明明很顺利,他却莫名地有些烦躁,感觉自己可能也被影响到。

果然如太子预感的那样有了变故。

谷有金被押送到刑司,不待上刑具,就迫不及待招供了。

当初他因为卖肉起了纠纷,打瘫了乡里一个老翁,原本是要吃官司的。可偏有人找到他,说可以帮他寻到富贵亲人,如若日后有人来找他认亲,他只要乖乖跟去,就能坐享荣华富贵。

而他腿上的痣也是那人寻来的一个纹身高手,用了一种特殊的染料,后种上去的。

那人还说,若是以后有人问谁给他点的,他一定要死死咬住,是个叫司徒晟的找人给他添的“福痣”。

当谷有金的呈堂证供摆在陛下面前的时候,陛下还特意提审了司徒晟,问他如何看这口供。

年轻秉正的枢密使大人,看着那口供,冷笑一声,轻轻道:“拙劣至极,臣不屑辩之,清者自清,臣相信陛下的圣明!”

一直督办此案的太子如坐针毡,是彻底慌神了!

因为这个谷有金压根也不是他安排的啊!

他更不会画蛇添足,叫人伪造黑痣,还特意叫假货去咬司徒晟的名字啊!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原先设下陷害司徒晟的计谋可比这个高明千百倍!

而现在陛下查出的这些伎俩却拙劣不堪,叫人都看不下去了!

司徒晟接下来的话,更是句句恶毒得很,他又对父皇道:“太子身边竟然有熟谙三皇子手镯饰物的太监,为何先前不进献给陛下一用。若是太子殿下肯早早割爱,下官一定能早早明辨,也不至于被个乡野村夫蒙蔽,犯下这等笑话!”

皇帝听了,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满是褶皱的眼里,却投来犀利眸光,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太子道:“世间事,就是有太多的凑巧。比如这太子妃入宫,那个村夫便凑巧饮醉。别人都跑开了,偏太子妃腿脚不便,被那醉汉扑倒,若不是太子听了太子妃受了委屈,关心则乱,也不会凑巧又带了个熟谙旧事的太监入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太子?”

很明显,陛下顺着司徒晟的话头,又联想到了谷有金大闹御花园的由头,便是拿着话,一句句咚咚敲打着太子!

于是原本立意诬陷人的太子,如今却成了要急急辩驳的那一位。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布线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是要他自证,他跟这个假货没有关系。

这可跟他当初的设想,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啊!

可是到如今,他也无力回天。

谁叫这假货如此不堪,父皇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相信,父皇更不信司徒晟会故意造假,弄出这么个不堪假货来。

如此一来,当初迫不及待,急急跳出来打假的他,竟然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太子原本就有构陷司徒晟的意思,皇帝这么问,太子原本该是心虚才对。

可是这次太子被陛下愣是问出了无尽的委屈之感,气得都快要流出眼泪。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父皇解释:孩儿是打算做坏事,可是这件坏事真不是我做的啊!

而皇帝显然也不打算听他的解释,毕竟这场闹剧实在不堪,除了暴露出太子不堪为一国储君的肚量之外,任何细节都不堪为外臣所言!

陛下甚至都懒得斥责太子,仅仅是语气和缓道:“朕让人跟当时在场的宫妃解释,太子妃在宫中被醉酒的“侍卫”不小心冲撞到。她受了委屈,你身为她的夫婿,还是多在府中陪陪她吧……至于这假冒三皇子的事情,慢慢查,总能查他个水落石出!”

太子听得脸色煞白,他宁可被父皇痛斥,也不想听到这般看似宽容和缓的话。

因为父皇对那些不再寄以任何厚望的孩子,也向来都是这般冷淡的口气,就算眼看着他们犯下大错,也懒得动一动嘴巴。

而这次构陷司徒晟的案子,显然是彻底砸在手中了。

若真查下去,他手下做的那些事情,如何禁得住查?

搞不好,这都能成父皇废黜了他的借口!

同样焦头烂额的陈放也终于得到了回复,下面的人说当初挑选的明明是个文质彬彬,养在秀才家里的书生,压根不是什么粗鄙屠户。

只是当初选人的那几个心腹不知为何,都迟迟未归,一直联络不到他们。

事已至此,太子明白自己枉为他人做了嫁衣,被不知什么人截胡动了手脚。

只能暴跳如雷,臭骂了办事不力的陈放一顿,还连给他几个耳掴。

陶慧茹听到这,登时也是有些心慌,她心存侥幸道:“这……陛下也不一定认定是太子您所为啊!而且司徒晟不是还在牢里吗?太子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清了他这个障碍再说。毕竟牢里死个把人也是常有的!”

太子方才发了一顿火,现在已经能平复情绪了。

他看这陶慧茹急急想要借着他的手除掉人的样子,一时后悔地想:当初也是猪油蒙心,居然会跟这种能将夫家搞得家破人亡的妇人联手。

她还真是拿自己当了傻侄子,利用得彻底啊!

事已至此,也该是收手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所以他压根不接陶慧茹的话茬,只是问道:“你我商量之事,你可有跟别人讲过?”

陶慧茹连忙道:“如此机密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同别人讲,若有风声走漏也绝不是我这里的!”

太子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吩咐道:“最近姨母来我这太勤,若被有心人看到,恐又要生出不必要的故事,还请姨母这几日回避一下,就不要再往我这跑了。”

陶慧茹听出了太子要避嫌的意思,连忙识趣起身,告辞回转了。

可是出了太子府,陶慧茹却脸色晦暗,隐隐有不妙之感。

待她回去之后,想了一夜,梳理着事情的过往。

虽然她笃定风声是从太子那边走漏的,却还是命自己的心腹婆子去皇寺一趟,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人向灵溪大师套过话。

毕竟灵溪受自己指使,给三皇子批命,曾说过三皇子在北地一类的话。

可婆子很快就惊惶地赶回来了。

说她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皇寺起了混乱,那个灵溪大师清晨在后山散步时,意外跌落山涧,不小心摔死了,脑浆迸溅山涧,死状惨极了。

陶慧茹听了这话,脸色铁青,明白太子已经开始命令人清除痕迹,撇清造假三皇子的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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