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音响里的声音短暂沉默片刻。
监控室里,一群身着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员看着车载记录仪里回传的画面,快速储存回传给z组织。
人类与异种生物的亲密互动,是极为宝贵的研究资料。
“是这样的,唐小姐。”
“他有些失控。”
监控室,两处监控被放大。
一处是唐柔和水母所在的车载实时录像,另一处,是曾经关押过唐柔的隔离室。
清癯高挑的少年背对着摄像头,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他的身后,暗影交错,有鲜血,有狰狞扭曲的不明生物。
研究员沉声说,“您知道他操控了多名已经申报死亡的实验体吗?”
唐柔不说话。
“您知道?”研究员有些意外。
知道吗?
海兔子用血哺喂的蛇尾生物,还复原了她注射变异的身体。
他的血,恐怕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特殊作用。
绝对不能让他落进这些人手中。
一旁安静的月忽然抬头,伸出手,指尖蔓延出蛛丝般的飘带。
滋啦一声,车载音响融了一半,淅淅沥沥往下滴液体。
音响里的声音变成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唐柔慌忙去拦,“你干嘛呢?”
少年睁着那双靛蓝色的眼睛懵懵懂懂的望向她。
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
“你碰它做什么?还有刺细胞,不是已经可以控制了吗?”
少年垂下头。
饲主跟这个东西沟通时,他心情不好。
如果能只跟他说话就好了,月安静的想,希望饲主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唐柔软下神情,对沮丧的水母少年说,“月,我没事,我们还要用它找到兔子。”
只听见滋啦一声,音响坏得更彻底。
少年一脸无辜的收回手,眨眨眼。
“……”
唐柔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摸索着自动驾驶,无奈的说,“我就当你不是故意的。”
……
冰冷的隔离室里,灯光因为接触不良而频繁闪烁,显得格外诡异。
原本光洁干净的地板上溅满了污浊的血液,期间参杂着无法辨认出轮廓的肉体组织。
浑身畸形的研究员已经死亡。
不远处有几个笼子,里面困着历经万险抓住的实验体。
贴着墙壁站着几个未变异的人,其中一个拿着枪支,对准前方,落在扳机上的手指不停颤抖。
像在惧怕什么。
滴答,滴答……
血液落在地上,在空旷的隔离间显得格外清晰。
站在满脸惧色的研究员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影。
少年垂头看着自己肩膀,原本漂亮的肩胛骨上被打出血痕。
与人类正常血液颜色不同,那些血液是绮丽诡异的淡紫色,他的半边肩膀被穿透,露出质地怪异的半透明骨骼。
可下一秒,肉体组织迅速生长,破裂的伤口快速愈合。
除了染上鲜血的t恤上还残留着弹孔,没有人会知道,一分钟前,炮火几乎轰掉了他半边肩膀。
研究员在流泪,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步步朝他走去。
研究员一步步朝后退。
直到贴上墙,没有退路。
少年抬手捂住还散发着余热的枪口。
轻声问,“你想对我开枪吗?”
悦耳的嗓音犹如风铃。
清澈。
又扣人心弦,仿佛透过耳畔一路响进灵魂,让人为之一振。
“不,我不想。”
研究员像在忏悔,手颤抖到抓不住枪,颓废地松开,捂住脸。
痛苦地跪在地上
仿佛身怀罪孽之人面对神灵,泪流满面。
“那你该怎么做呢?”
声如魔咒,轻描淡写落下,足有千斤重。
“我……我要赎罪。”
“对。”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要向我赎罪。”
伴随着这句话,“哐当”一声,枪支落在地上。
研究员浑身一震。
仿佛陷入绝境的囚徒找到了解救自己的办法,脸上血色褪尽,哆哆嗦嗦,把枪塞进自己的嘴里。
手指颤抖地摸上扳机。
少年嘴角含笑。
眼中冰冷一片。
“就是这样。”
枪响。
整个房间回荡着硝烟和火光的余波。
研究员整个头盖骨被轰掉,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少年收回嘴角的笑意,满脸厌恶,将无头的尸体一脚踢到不远处的笼子旁。
两条青灰色的手臂从栏杆间伸出,抓住尚且残留着余温的尸体,用死去研究员的手指解开了电子锁。
“废物。”
少年冷哼,目不斜视地走过。
却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鸣笛声。
亚空间
循着那个声音望出来,少年脸上的惊喜消失,走廊上空无一人。
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一个错觉。
他身后那些形状各异的异种生物从笼子里爬出来,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向他靠近。
残留在t恤上的淡紫色血液,成了引诱他们前赴后继的招魂幡。
少年垂着头。
思绪混乱。
一条青灰丑陋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衬衣下缘。
张开嘴,露出贪婪的神色,像是看到什么诱人至极的美味佳肴,想要一口吞咽。
路西菲尔厌恶至极,烦躁地甩开那条蛇尾生物,冷声道,“滚。”
“别碰我。”
蛇尾生物被甩开,却不气馁,再一次魔障一样朝他靠近,灰褐色的眼中写满渴望。
少年身后那些曾经已经宣告死亡,被卡佩教授做成活体标本的生物,都受到少年血液的吸引,不停地朝他攀爬、靠近,如同阴暗潮湿环境里疯狂生长的苔藓植物。
他身上的血液彻底激起了这些生物的贪婪食欲。
一双双眼睛写满了渴望与疯狂。
少年眉眼间满是厌恶。
一步步后退。
他讨厌脱离掌控的感觉。
可忽然间,路西菲尔停下,眯起眼睛,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眼前丑陋的异种生物,消失了一个。
而更诡异的是,那个饮弹自尽的研究员尸体也不见了,墙壁光洁如新,没有丝毫被血液喷溅的样子。
不对,刚刚他亲眼看着那个人开的枪,血在墙壁上,不可能忽然消失。
除非,这里的空间发生了改变。
猛然间,他又听到了一遍,“路西菲尔!”
是柔的声音。
少年惊喜地抬头看,走廊上仍旧空荡一片。
“柔?”他不确定地喊。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声音,远处又飘来了一句,“路西菲尔。”
他们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却不知道对方在哪,好像声音与场景是割裂出现在两个不同的时空当中,独立存在。
某一瞬间,眼前的画面一闪。
走廊上的墙壁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