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罗澹没有坐以待毙。 &esp;&esp;恐惧是本能,求生同样是本能。 &esp;&esp;他拖着残腿往一边闪躲,女孩从他肩膀滑下,歪歪扭扭地倒向地面。 &esp;&esp;狼的体型不大,却有锋利的尖爪和牙齿,他曾在拍卖场观看过无数次表演,知道它的咬合力有多恐怖。 &esp;&esp;他绝无战胜的可能。 &esp;&esp;念头百转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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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山雨

 

&esp;&esp;罗澹没有坐以待毙。

&esp;&esp;恐惧是本能,求生同样是本能。

&esp;&esp;他拖着残腿往一边闪躲,女孩从他肩膀滑下,歪歪扭扭地倒向地面。

&esp;&esp;狼的体型不大,却有锋利的尖爪和牙齿,他曾在拍卖场观看过无数次表演,知道它的咬合力有多恐怖。

&esp;&esp;他绝无战胜的可能。

&esp;&esp;念头百转千回,实际上只过了一瞬,他朝苏南煜的方向看去,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全,一方面想要求援。

&esp;&esp;她醒了,单手撑地以略显狼狈的姿势向后一滚,接着爬起来。

&esp;&esp;而后,他触及到她黑眸中陌生的情绪。

&esp;&esp;冷静,审视,漠不关心。

&esp;&esp;仿佛预备欣赏一场好戏。

&esp;&esp;就和拍卖会看台上的人一样,随时会在血花飞溅的时刻拍手叫好。

&esp;&esp;他是笼中的猎物。

&esp;&esp;“嘭——”

&esp;&esp;沉闷厚重的一声,刚才威风凛凛的狼此刻被掐着后颈砸在地上,喷出一股鲜血。

&esp;&esp;她的膝盖用力碾在狼腰上,单手持枪,顶着狼的头颅连扣叁次扳机。

&esp;&esp;一通抵死挣扎后,狼彻底断了气。

&esp;&esp;这番变化使罗澹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esp;&esp;危机解除,她迷茫地晃了晃脑袋,用手上没沾血的部位揉揉眼,哈欠连天,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全然没有徒手宰狼的自觉。

&esp;&esp;她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蹲在罗澹面前,抬起他的胳膊,攥着他的脚腕,仔细检查后满意地点点头,“没伤着就好。”

&esp;&esp;不像演的。

&esp;&esp;那乍然出现又消失的冷漠,是他的幻觉。

&esp;&esp;罗澹说服了自己,亦或者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单手将狼掼在地上的女孩是他唯一的倚靠,她刚刚又救了他一命。

&esp;&esp;他没头没脑地开启了话题。

&esp;&esp;“她们一定很感激你?”

&esp;&esp;“谁?”

&esp;&esp;“那群女孩,被你从临淮带走的。”

&esp;&esp;在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命运巧妙地与他抓来的“消耗品”女孩们重合,恐惧、绝望,以及被她救下的劫后余生,他都分毫不差地感受到了。

&esp;&esp;“她们压根不认识我。”

&esp;&esp;不过罗澹说得对,他此刻心里复杂的情感,正是她策划这一幕想要得到的。

&esp;&esp;狼没那么容易找进山洞,除非有血腥味一路指引,她故意划破手臂,猩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没入草丛。

&esp;&esp;在叫醒他守夜换班之前,她出去过了。

&esp;&esp;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们该走了,要不了多久,这头狼的气味就会招来更多狼。”

&esp;&esp;依旧是她背着罗澹走。

&esp;&esp;这座山没有“路”可言,大部分时间是在草丛密林中穿行,锋利的叶片和带刺的茎杆在她的小腿上划出道道血痕。

&esp;&esp;太阳升起后,气温暴涨,体感上大约有叁十五摄氏度,罗澹两次体力不支从她背上滑落,而她停下补充水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esp;&esp;她钻进一片相对凉快的树荫,将背上的罗澹找地方放下,顿感轻松,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水,枕着男人的大腿半躺休息。

&esp;&esp;“你这样会被虫子咬。”

&esp;&esp;罗澹提醒她,他看见有蚂蚁顺着她的手臂在爬。

&esp;&esp;她不甚在意地抓了两下,指缝间的小虫被碾死,她摆摆手,“让它们啃几口又死不了。”

&esp;&esp;“要是哪只有毒……”

&esp;&esp;“我百毒不侵,你倒不如提醒虫子,小心咬我的时候被毒死。”

&esp;&esp;她一如既往地打嘴炮。

&esp;&esp;她说的不是假话,药理毒理相通,她的身体对药物作用反应很小,对毒物也是一样。

&esp;&esp;她的血有些古怪,平时很招蚊子,被叮了没多大反应,叮她的蚊子却在几分钟内摇摇晃晃往下栽,半天飞不起来。

&esp;&esp;她出任务常常受伤,输血是家常便饭。

&esp;&esp;她第一次出任务受伤,大量失血,是在医生到瑾帆会之后。

&esp;&esp;按说直系亲属间不能相互输血,但医生却警告她,在15岁之前,她都只能接受直系亲属的血。

&esp;&esp;那就只有一个人了,至少当时是。

&esp;&esp;那一次医生抽了苏南瑾800。

&esp;&esp;自此之后,她尽可能减少受伤失血的情况,而苏南瑾开始忌口,并且远离各种可能会进入血液的不良成分。

&esp;&esp;荒谬的是,就在苏南瑾设计把她关进地下二层的笼子那一天,监控室的大门打开,顾泽不顾一切地冲向她,她作恶多端的哥哥则平静地进入诊室采血,一袋又一袋。

&esp;&esp;在15岁之后,当然,苏南瑾死了,医生开始给她使用经过特殊处理的血,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她没问,医生也绝口不提。

&esp;&esp;随着年龄和阅历与日俱增,她埋藏心底的,若有若无的恨意开始变淡。

&esp;&esp;她意识到,过去的十几年,她趴在苏南瑾身上啃噬他的血肉,消磨他的生命力,敲骨吸髓,她是他黯淡以至陨落的最主要因素,尽管她并非有意。

&esp;&esp;也许他的“无私奉献”是要索取回报的,是她选择性失明。

&esp;&esp;“被报复一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是这种心情。

&esp;&esp;思绪飘远了。

&esp;&esp;她回过神,听到罗澹碎碎念。

&esp;&esp;“后半段我自己走,最多慢一点,你不要继续消耗自己了。”

&esp;&esp;“不,”她打断罗澹,“如果我体力不够,我们可以原地等待救援,你的小腿到脚踝一带伤得不轻,天气又热,勉强走路搞不好要落下残疾。”

&esp;&esp;罗澹不再说话。

&esp;&esp;苏南煜提出的可能性,让他不免担忧。

&esp;&esp;无论他多心疼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这种心疼最终都会被“可能变得不完整”的恐惧压倒。

&esp;&esp;人性向来如此。

&esp;&esp;熬过日头最毒的正午,两人重新出发。

&esp;&esp;罗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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