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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虞秋秋嘴角抽搐,微笑:“嗯,去吧。”

——“脚痒,好想踹人!”

这声音咬牙切齿。

褚晏心上一凛,摸了摸鼻尖,识时务地赶紧溜了。

注意守则上顷刻间又多了一条——

过犹不及,切记切记……

看着褚晏的背影飞速消失在转角,虞秋秋双眸微微眯了眯,若有所思。

狗男人最近是不是有点觉悟过高了?

……

褚晏低声和随从吩咐了几句,随从领命而去,他这才快步行至前厅,一进门,贺景明立马就站了起来:“大哥,你找我?”

“嗯。”褚晏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坐吧。”

两人落座,贺景明以为是来听进展的,原来还挺放松,可大舅哥打量了他许久不说话,又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咋了?咋了?你倒是说话呀!

“你——”褚晏终于开口了。

贺景明悄悄挺直了腰背坐正,竖起耳朵,他怎么了?

褚晏又停顿了下来,薄唇微抿,心情复杂。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褚瑶并不是他的妹妹,那贺景明又该如何自处?

褚晏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罢了,先不说这个。”

左右现在事情还尚未有定论,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贺景明一颗心被钓得七上八下,怎么又不说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心是抓狂的!

褚晏:“今日叫你来主要是为了说阿芜的事。”

见贺景明手边的茶已经见底了,褚晏索性亲自提着茶壶给又他倒了一杯。

贺景明一整个受宠若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大舅哥今天好像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想着,他默默打了个哆嗦,真是怪让人害怕的。

“阿芜的事情,大哥可是查出些什么了?”贺景明问道。

“那倒不是。”褚晏否认。

原本他叫贺景明过来,是想旁敲侧击问问他之前寻阿芜的事情,但是现在,既是要打草惊蛇,这步子迈得就有点太小了。

褚晏看向贺景明,默了默,忽然语出惊人——

“我前几日给阿芜找了个大夫,治疗有些成效,阿芜已经想起一些片段了,只是要想将她的记忆完全恢复,那大夫说还是得让其师父出马,我想让你亲自去接一下那位老大夫。”

周崇柯一直都在成远伯府等消息, 一见贺景明回来便立马迎了上去询问道:“怎么样了?褚晏说什么?”

贺景明拍了拍周崇柯的肩膀,高兴道:“当然是好消息,阿芜的失忆症有大夫看了说是能治好, 我休整一晚,明儿一早便动身去接那位神医。”

周崇柯听完大喜, 世上竟还有这等能人,他先前怎么没寻到?

如此,他心里那股憋屈劲倒是好受些了,褚晏能找到他寻不到的, 他输得也不算太冤。

接神医的事要紧, 贺景明府里想必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准备,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反倒还会让景明分神来招呼他,周崇柯当即便启声告辞:“那这事就辛苦你了, 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休息了, 明天我会派几个人来护送你。”

两人相视, 关系到他们这份上, 说谢就有点见外了, 贺景明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行!”

从前厅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着要出门几天, 贺景明便同褚瑶报备了下。

谁知褚瑶听后竟是失手将手里的茶杯给打碎了。

贺景明被吓了一跳, 连忙过去将褚瑶从椅中拉了起来:“没伤到吧?”

茶渍将褚瑶的膝盖洇湿了一片,他手触上去还能感觉到茶水遗留的滚烫温度, 这内里定是被烫伤了。

可奇怪的是褚瑶却好似毫无所觉一般,贺景明眉目微凝, 直觉不太对劲,但也只能稍后再问, 先处理烫伤要紧。

他转身正要唤人拿药膏来,谁料却被褚瑶抓住了袖摆。

贺景明停下回身,却见褚瑶眼中满目都是不可置信,胸口更是剧烈起伏不止,呼吸急促。

他这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瑶儿这般激动的模样,怎么瞧着像是又要犯病了?

“你说……阿芜想起从前的事了?”褚瑶手上越抓越紧,贺景明甚至都能够听到她指甲抠破布料的嘶啦声。

只是他听到这话却是松了口气,吓他一跳,他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是因为关心阿芜才太过激动了。

他解救出自己的衣摆,详说道:“大哥说她已经想起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了,只是现在的那位大夫对之后的治疗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需要去请他的师父出马,我明天……”

听到前头那两句确切的回答后,后面贺景明还说了些什么,她却是再也听不清了。

褚瑶垂眸定定看向某处,整个人失魂落魄。

地上的瓷杯碎成了一片一片,一如她即将被粉粹的人生。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潮水来临前的警钟,前所未有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贺景明说着说着却见褚瑶的肩膀不停地颤动了起来,他心中一惊,抬手抓住褚瑶的双肩,急促问道:“你怎么了?瑶儿你别吓我!”

“啊?”褚瑶回过神来,抬目,贺景明关切的面庞落入眼帘,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忙地移开了视线。

“我没事。”她微微侧开了身,低声喃喃,好似在回答贺景明的话,又好似在安抚自己。

说罢,不想他再继续追问,褚瑶走到了衣柜前,打开柜门,一边翻找一边道:“你说你要去四五天是吧,我帮你收拾几件衣裳。”

贺景明定在原处。

褚瑶说是给他收拾衣裳,在柜前来来回回翻找得很是忙碌,可挑拣出来的衣裳,不是非这个季节穿的,就是些不成套的。

贺景明敛目沉默。

褚瑶从前可从不会出这般显而易见的纰漏。

若是这样他还察觉不出异常,那他就枉为人夫了。

她这样子,慌慌张张,六神无主,不像是激动的,反倒像是在害怕。

他静静地打量了她许久,心头疑云密布,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贺景明走了过去,按住了犹自在折叠整理衣裳的褚瑶的手:“我自己来吧。”

“不用,我就快收拾好——”褚瑶说到一半,看清自己收拾出来的那一堆东西,忽地收了声。

她就这样怔怔地站着,任由贺景明将那一堆衣裳拿走,重新叠放回了衣柜。

伪造出来的平静假象无以为继,虽然贺景明没有揭穿她,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自己内心世界在一点一点崩塌的声音。

强忍的泪水顷刻间决堤,她忽地转身奔逃进了浴房。

关门的声音砰砰作响,贺景明摆放衣物的手顿了顿,回首已不见人影,唯见浴房门紧闭。

他心中一慌,大步走了过去,抬手准备敲门,却听见近在咫尺人从门板滑落的摩擦声,紧接底下门缝便溢出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压抑啜泣。

贺景明预备敲门的手就这样无声地垂落了下来。

门内。

褚瑶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密闭的空间,没有多余的视线。

可她的心却仍旧平静不下来。

如果阿芜的记忆真的完全恢复的话,那她……

褚瑶心脏止不住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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