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这里是魔域,谢落秋怕她乱跑出事,到底还是要把她拴在身边才安全。
他先是带着?桑诺去魔族最好玩的沙丘里抓盔甲虫,又去了落月湖里捞会说话的鱼,玩了好多天,谢落秋才带桑诺去找魔尊。
桑诺见到魔尊的时候,果不其?然,是镜子里那个比谢落秋年长一些,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他们在说一些桑诺根本?听不懂的话。
什么?魔种扶鸱郂,什么?换血诅咒。
她听得昏昏欲睡,趴在木桩上坚持了好久,还是坚持不住,倒头就?睡。
谢落秋本?来与自己的父亲已经做好了一笔交易,正?在交谈之中,察觉到小狐狸的呼吸有了轻微的变动。
她睡着?了。
于是他抬手止住自己父亲的下半句话,走到桑诺身边从芥子里取出小毯子,小心?地裹着?她,怕她被魔族的夜风吹得受了寒。
魔尊抱着?手臂盯着?谢落秋和小桑诺。
“儿子,来。”
魔尊唤狗儿似的叫着?谢落秋。
谢落秋眼神?淡然地扫了他一眼。
这是他爹,亲的。虽然是个混不吝的。
谢落秋走了过去。
“这小狐狸是你什么?人?”
魔尊知晓古法?里的斗转星移之术,面对?谢落秋他也很清楚那血脉里的羁绊,关于他口中的父子关系,他适应得很好。
更何况,他心?慕瑰裳剑主这件事无人知晓,被自己儿子点破,多少还有些害羞呢。
他和瑰裳都有儿子了。
魔尊笑得格外荡漾。
“吾妻。”
谢落秋说得很干脆。
魔尊的表情有些微妙,又将视线落到睡着?的桑诺身上。
“……这狐狸还没成年。”魔尊委婉地提醒儿子,“拐骗幼崽过分了啊。”
谢落秋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我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生。”
魔尊淡定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现在你的小妻子还是个幼崽,老实点。本?尊不想还没生儿子就?先当祖父。”
谢落秋提醒他。
“我在这里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想当祖父现在也轮不上你。”
魔尊不以?为忤,摸着?下巴只笑。
“看你冷冰冰的还以?为你像你娘,这嘴巴利落起来倒是真的像极了我,不错不错。”
谢落秋懒得和他说这些废话。虽然是自己的爹,但是只会添堵的爹,多看一眼都心?烦。
“还要不要听?”
魔尊见儿子有些薄怒,这才收起了轻浮的态度,啧了一声。
“听听听,我儿要说正?事,那我可不得好好听。”
桑诺陪着?谢落秋在魔域待了一年。
这里有魔尊罩着?她,魔尊说她是他的义女,经常逗她喊爹。
桑诺有自己的爹,但是魔尊总是逗她,还给她亲爹写信,惹得一窝狐狸出山,来魔宫里好好拍了两天桌子。
后来,桑诺的爹就?说,魔尊这个爹偶尔能叫。
而魔尊说,只要桑诺叫一声爹,就?要给天玄珍宝的。
桑诺一听这还了得,天天跟在魔尊身边爹爹长爹爹短,一年工夫给自己在魔域叫来了一个库房的宝贝。
这期间,谢落秋似乎很忙。但是他在忙都能一直陪着?她,还会在魔域忙完后,带着?她回去小藏谷,在她爹要杀人的眼神?中,淡定自如喊爹。
狐族一开始气翻了天,到处撵谢落秋。撵了几年发现撵不走,就?甩脸子。
桑诺每次都是被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围在中间,怀里抱着?糖糕吃,笑眯眯看着?谢落秋被家里狐狸为难地无奈扶额,却?又在看她时露出独属于她的温柔。
谢落秋在狐族混了许多年,终于在他喊爹娘的时候,桑诺的父母能淡定颔首,叫他来吃酒。
而桑诺,也快要成年了。
“啾啾!”
桑诺从后山跑来,看见坐在溪流旁的谢落秋,直接跳起来爬上他的背,摇晃着?他。
“你要走了?”
谢落秋反手把背上的桑诺拽下来,搂在怀里。
桑诺习惯地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好奇地问。
“你要去哪里?怎么?这么?突然?”
这么?多年谢落秋去的地方很少,胥离山,魔域,去看他爹,看他娘,偶尔还要去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情,说是要改变什么?格局。
但是谢落秋这次似乎很正?式的要走。
他拜别了狐族所有的长辈,像是要出远门的游子。
桑诺坐在他的怀中,在谢落秋低头时,又被他这张脸蛊惑,嘟着?嘴凑上去,响亮地亲了他一口。
“啾啾,不走!”
谢落秋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啄。
而后抱紧了她。
“不能留下,这个世界的‘我’,快要出生了。”
桑诺听谢落秋说过一些事,大概理解了谢落秋非走不可的理由。或者说不是走,而是消失。
这个世界的他出生之际,也是他要消失的时候。
桑诺闷闷地埋在他怀中。
知道归知道,但是还是心?中难受。
“啾啾不走。”
谢落秋知道她懂,只是舍不得。
在这他们初遇的山水之间,他抱着?桑诺,温柔地和她说着?。
“我不会有后来的记忆,父亲答应我不会换血,也不会有扶鸱郂,他们不会死,我也不会受伤落入小藏谷。”
“或许世间会有千变万化,或许你我相逢会有变数,但是……”
“桑桑,答应我,不要忘记我,若我没有来找你,你就?来找我,好不好?”
秋日里刚散了一山的落叶, 小藏谷的鸟雀精叼着形状最好看的叶子飞到后山的小涧溪去。
“阿诺阿诺,今年的第一片落叶是我选到的!”
玄鸦羽毛在阳光下有种五彩斑斓的黑,嘴里衔着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 落到溪边石上?午睡的狐狸身上?。
白色狐狸盘成?一团,不知梦见了什么, 从梦中猛然惊醒,白狐化形, 她敛起衣裙懒懒坐起。
许是秋乏困倦粘着人,桑诺纵然已经醒来, 眉宇中还添着两?分慵懒倦意。她打了个?哈欠,将银杏叶捻起攥在手中, 抬起手臂对着午后的阳光, 散散的光透过银杏叶, 金灿,温柔, 又带着秋日的些许温度。
“不错,真好看。”
桑诺将芥子袋打开,里面有一个?匣子, 匣子打开扣锁翻开, 内里都是一张一张整齐平整的落叶。
厚厚的积攒在一起, 少说也有百来张。每一年春日秋日的新叶与落叶, 收起一份, 就是一年。
桑诺喜欢数着每一年的春夏秋冬, 哪怕是寒冬时节, 她也鲜少冬眠, 而是选择卧在自己?暖和的小山洞里,盖着厚厚的被子,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看谢落秋留给她的手札。
时隔百年,桑诺还记得谢落秋离开前不舍昼夜地写下了厚厚的手札,不断对她重复着,不要忘了他。
桑诺起身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惬意地轻叹。
忘不掉的。哪怕时隔百年,她都还牢牢记得他当?初的话。
毕竟某个?有心思?的男人,悄悄留给她的那份手札里,写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每一个?冬日都会翻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