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一股疾风袭来,直接卷起地上的妖族母女。
那妖族女子被疾风旋入风眼,须臾,一股妖气外泄。
与此同时,黑衣男人站起身来,抬起手,凝聚一团灵力。
桑诺一个眨眼的工夫,只见柳家地基四个八面阵同时炸开,掀起尘土无数。
柳夫人与柳绍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整个柳家的灵气流动疯狂外涌,被埋入地底深处的阵法中残存的妖骨碎片汇聚在半空。与飓风相汇。
空气中妖气大盛,妖骨逐渐汇聚到女妖身体,破碎的妖骨依旧认得出主,钻入女妖的体内。
飓风过后,女妖与那半妖少女已经消失在柳家地界。
桑诺指尖弹出一只小蝴蝶,寻着风声探了探,发现女妖的气息已经在一里以外。
这样挺好。斩断了女妖和柳家的铁链,她是死是活,是回来还是跟着女儿,都看她自己的。
她收了柳姑娘的魂骨,也替柳姑娘做到了她的要求,如此因果算是两清了。
至于柳家……
桑诺起身环顾一圈。
偌大的柳家此刻已经被拆成废墟一片。房屋建筑损毁了绝大部分,地基阵法被破,徒留近百人的门徒和柳家嫡系,仓皇无措地彼此搀扶着,傻呆呆看着一地废墟。
桑诺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黑衣男人。
他已经在做完事情后收回了手,那副垂手而坐的斯文样,全然看不出刚刚出手有多狠辣。
只是……他为什么出手呢?
不管是柳家还是女妖,都和他无关。想要直接拆掉柳家的地基阵法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点灵气就能做到的。
他倒好,一出手直接是倒灌灵力,直接将整个柳家拆了个遍。桑诺甚至在想,柳家人估计觉着他们和蚩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欺凌!”柳夫人抱着自己儿子,歇斯底里地叫喊。
“胥离山弟子就能这么欺负人吗?你们这是对我们柳家践踏!”
谢长翎一愣,回头问谭智沅:“你和他们说了我是胥离山弟子?”
谭智沅也有些懵,摇头。
‘胥离山弟子’桑诺清了清嗓子。
“蚩獴还活着。”
一句话,柳夫人瞬间哑然,无措地看着桑诺。
“你们与蚩獴结下因果,拿了蚩獴的东西,如今蚩獴前来讨要只是顺应因果罢了。”
桑诺冷眼看着柳氏母子。
“蚩獴知晓不是我的对手,逃走前只说,柳家若是不交还它的东西,与你们不死不休。”
柳绍捂着胸口,到底是当年年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也只能看向自己的母亲。
“……不能取,取出来我儿性命不保!”
“所以……”桑诺轻叹,声音温温柔柔地,“我帮你们做决定。”
“拆了你柳家的地基,毁了你柳家的阵法。从此你带着柳家人外走另立门户,或是找人给你儿体内清消魔气……啊,妖气。”
“说得容易!若是能那么好清消妖气,当年我们早就去做了!”
柳夫人满脸怒意。
“想要祛除人体内进入骨相魂体的妖气,只有隐世之宗——薄戈宗,薄戈宗的嫡系弟子才能做得到。”
“你是胥离山弟子,想要寻找薄戈宗弟子容易,除非你替我儿找到薄戈宗弟子消除妖气,否则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桑诺听到了一个关键的内容。
她垂眸遮去眼底的深思。原来薄戈宗能清洗人体内的妖气魔气吗?但是当年从未听过啊。
“我插一句嘴啊,薄戈宗弟子也不是什么妖气魔气都能祛除的,”谢长翎一面懵懵地扫了眼桑诺,一面小心翼翼说道,“据我所知,薄戈宗弟子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是将丹田里流于表象的魔气妖气祛除,若是你儿子这种吃了半个妖丹的……还过了二十年的,还是别想了吧。”
“你怎么知道?”柳夫人反问。
谢长翎犹豫了下,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站在桑诺这边。
“因为我们胥离山上,有薄戈宗弟子啊。”
说罢,还试探地看向桑诺。
桑诺稳如泰山,对他的话看似毫无意外。心中却已经知道了一个新的消息。
有薄戈宗弟子在胥离山啊。
“还有。”
桑诺不紧不慢接过话来。
“你以为你还有和我们谈条件的余地吗?隐藏真实原因骗人来帮你们除妖,从第一步,你柳家的所作所为已经扰乱了因果,我能替你们做到这一步,你们应该做的只有感恩戴德。”
柳夫人瘫坐在地。好不容用半个妖丹和妖女支撑起来的柳家,不过二十年就再次坍塌。
“逃命去吧。”
桑诺站起身来,解开伞上的红绳。
撑开。
转身就走。
谢长翎有些还没想明白的东西,他眼睛一扫,见自己的师叔已经起身,侧耳听了片刻,顺着桑诺所去的方向而去。
不过迟疑片刻,就见一身黑衣的十五师叔已经坠在桑诺的身后,步伐缓慢,手持窄窄的银剑,像是一道影子,轻飘飘地跟着她。
“有些奇怪。”
谢长翎嘀咕了一声,拽着自己的同伴跟了上去。
柳家犹如灭顶之灾,百余弟子,几十本家,随从无数。占地超过三十亩的本家这么被损毁,所有人只能呆呆站在残骸旧址里想未来的出路。
桑诺走出一截,已经感觉到一些乏力。
她弄清楚了缘由,也知道该怎么去做,只需要……
“桑前辈,柳家人说的胥离山弟子,说的是您?”
桑诺听见来自身后哒哒追上脚步的谢长翎疑问,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种事……该怎么说呢。”
桑诺撑着伞手捂着胸口,半眯眼忽地表现的有些难受,等了片刻,才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抬眸看向天空的半轮月。
已经是寂静的下半夜了,空荡的街道上,只有一捧清浅的月光。
“我那先夫……是胥离山弟子。”
桑诺单薄的背影在月夜下几乎微微发颤,声音也细软到好似颤抖。
“我一个未亡人,从未踏足过胥离山之地,能够想念他的方式,似乎也只有这样了吧。说自己是胥离山弟子,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
谢长翎瞬间像是站在刀尖火海里脚底下烫得他几乎跳起来,一张脸都快要五官扭曲,紧张到一张嘴就咬了舌头。
他怎么又犯了这种错!
为什么要去问她这种问题!他为什么啊!!
谭智沅绝望地闭上眼。怎么会有这种兄弟,不到两个时辰,步步踩着人家的伤心事走,揭开人家最痛的点。
桑诺抬起衣袖在自己的眼下按了按。
如果只是这群小家伙,应该轻易地相信了吧,但是还有一个变数。
桑诺整理好表情,侧身回眸。
谢长翎一脸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的绝望,阁也还在慢吞吞反应,谭智沅手按着额头闭眼叹气。
而他……
一身黑衣的男人,像一道影子一样的男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停下了脚步,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手中攥着窄窄的银剑站在原地。
风吹起他的蒙眼黑巾,衣摆晃动,他却像是在发呆,原地不动。
桑诺回忆起他之前的几次表现,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