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节
“小姐,你回来啦。”一进门,门房就笑呵呵地和叶鹤栖打招呼。
以前在沪市的时候,家里地方小,不用请帮佣也忙得过来。现在搬来了北平,住进了四合院,姚容就请了一个门房和一个厨房帮佣。
“我娘回来了吗?”叶鹤栖问。
“夫人前脚刚进屋。”
“那我去找她。”
叶鹤栖快步走进正厅。
姚容正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
北平冷得快,还不到十月,呵出的气就带了白雾。
“行色匆匆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姚容朝叶鹤栖招了招手,将手里没来得及喝的茶递给叶鹤栖。
叶鹤栖喝了口茶水,心绪平复了些,才开口道:“也不是什么烦心事。”
姚容道:“不是烦心事,但肯定是有心事。”随后问起叶鹤栖这段时间的校园生活。
叶鹤栖缓缓开口,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姚容。
等叶鹤栖说到社团时,姚容问:“你为什么不想加入辩论社和文学社?”
叶鹤栖下意识道:“娘,我没说自己不想。”
姚容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没有当场同意,就说明你对加入辩论社和文学社并不热衷。”
——即使这两个社团的规模都很大。
叶鹤栖一想也是。
她垂下眼眸,仔细剖析了下自己的想法:“这两个社团都很好,但我觉得加入它们,得不到很好的锻炼。”
姚容问:“那其它社团呢,是不是都没有你特别感兴趣的?”
叶鹤栖点头。
姚容道:“既然都不太感兴趣,那就都不参加。谁说读大学就一定要加入社团?”
说到这儿,姚容仔细瞧了瞧叶鹤栖的神色:“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叶鹤栖摇摇头:“我也说不大清楚。”
姚容摸了摸叶鹤栖的头,在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瘦弱的女孩,已经高过了她。
头发细软黑亮,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勇敢,就像是盛开在这厚重沉闷的世道里,一朵明媚生辉的秋海棠。
这朵秋海棠啊,已经不甘心将自己的战场局限在沪市。
她想要寻求更大的天地,想要拨弄起更多的风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大的事业。
时代终究是属于青年人的,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她还需要继续成长。
北大就是滋养她成长的最好土壤。
“既然还不大清楚,那就说明你心里的想法还不够成熟。不如先将这个想法搁置到一边。”
“北大师资雄厚,除了各种各样的社团外,还经常会邀请各界名流,举办各种各样的讲座。”
“你平时可以多去听听,多去看看,多去思考。”
和姚容的这一番交谈,虽然没有完全解开叶鹤栖心中的困惑,但也让她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第二天放学后,叶鹤栖直接找到柴涛和吴珍珍,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柴涛和吴珍珍有些可惜,但都尊重她的选择。
之后,叶鹤栖一心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平时有课就听课,有感兴趣的讲座就去听讲座,要是没什么事情就一直待在图书馆里。
她在用这种方式,将她脑海里超越时代的见识,与这个时代的知识进行融合。
有时忙起来,连沈润书和黎溯都轻易找不到她。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第一学期结束,就直接忙成了哲学系第一。
看着自己的成绩,叶鹤栖哈哈大笑,对沈润书说:“怎么办,我越来越爱学习了。”
沈润书扶额:“我觉得你越来越走火入魔了。”
叶鹤栖哼了一下,不跟他这个手下败将计较。
寒假期间,在姚容的建议下,叶鹤栖提着周绮怀最爱吃的糕点,带着陈宛最喜欢喝的茶叶,背着自己的照相机去了趟《女报》。
周绮怀好久没看到叶鹤栖了,瞧见她拎着这么多东西上门,笑着说她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鹤栖比了个告饶的手势:“什么都瞒不过周姨。”
见状,周绮怀才没有继续逗她:“你娘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啦,你要来《女报》当实习编辑,我们肯定欢迎。不过工资不高,你能接受吗?”
叶鹤栖道:“能的。”
周绮怀道:“行,那就从明天开始上班。”
两人就这么说好了。
因为知道叶鹤栖主要是为了锻炼自己才来《女报》,所以无论是周绮怀外出采访,还是陈宛外出采访,都喜欢带着叶鹤栖一起去。
她们负责采访,叶鹤栖负责记录和拍照。
跟在周绮怀和陈宛身边,叶鹤栖接触到了更多东西。这些东西是她无法从书本上学来的。
为期一个半月的实习结束后,叶鹤栖又重新投入到了忙碌的学习之中。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叶鹤栖就结束了自己的大一生涯。
这一学期,她依旧稳坐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
放假这天,桑佩珍来北大找三人。
沈润书和黎溯一左一右抓着叶鹤栖,对桑佩珍道:“要不是你来了,她这会儿还在图书馆里坐着呢。”
叶鹤栖无语:“你别信他们,他们这是往夸张了说。”
黎溯嘿了一声:“哪里夸张了,我在数学系都经常听人提起你,说哲学系有个叫叶鹤栖的新生特别努力,不是在教室看到她,就是在图书馆看到她。”
桑佩珍听得哈哈大笑。
叶鹤栖不理两个男生,拉着桑佩珍聊天,问起桑佩珍的近况。
桑佩珍这个暑假打算留在北平,听说叶鹤栖暑假要继续去《女报》实习,她也有些心动:“《女报》还缺人吗?”
叶鹤栖道:“可以去问问。”
一起吃过午饭,沈润书和黎溯去忙各自的事情,叶鹤栖和桑佩珍坐着黄包车去了《女报》编辑部。
听说了桑佩珍的来意后,周绮怀顿时笑了:“还真巧了。”
要是早一点来问,估计没戏,但这段时间《女报》有一位员工怀孕了,怀相不是很好,打算请假一段时间休息,等这一胎坐稳了再回来上班。
这个空档期刚好可以由叶鹤栖和桑佩珍暂时填补上。
有了之前打下的底子,叶鹤栖偶尔也可以独立负责采访,桑佩珍在旁边帮忙记录和拍照。
两人互相配合,也把工作完成得有模有样。
有时出现疏漏,只要周绮怀一指点,两人就立刻能够弥补,而且可以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这天上午,叶鹤栖抵达《女报》编辑部,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开始今天的工作——
一道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走进了编辑部。
正是张念钊。
“张老师?”叶鹤栖诧异起身。张念钊也是北大的老师,所以她这么称呼很正常。
张念钊缓了两口气,才道:“我来找你,是听说了一件事情。叶老夫人前几天去世了,叶府明天会摆灵堂。”
虽然叶鹤栖和叶家早已决裂,但既然张念钊听说了这件事情,也不好不跟叶鹤栖说一声。
叶鹤栖微微一愣,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叶老夫人”是何人。
但很快,她的脑海里就浮现起了自己早已远去的少女时光。
“我知道了,谢谢张老师。”叶鹤栖平静道谢,给张念钊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