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江泛月大概能理解这番话:“也就是说,两个月后的销量,很可能才是摊子的日常销量。”
姚容点头:“没错。不过就算销量有所下滑,也不会下滑得很厉害。每个月的净利润应该都能保持在上千块钱。”
江泛月心口怦怦直跳。
她对钱不是很有概念。
但稍微转换一下,她们今天买那只鸡花了五块一毛钱,一千块差不多相当于两百只鸡。
就算天天吃鸡顿顿吃鸡,都犹有富余。
姚容伸手轻轻一拉,将江泛月从床上拉了起来:“小财迷,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们去散步消食。”
落日西垂,晚霞将泯。
傍晚的村落格外有烟火气息。
有村民扛着锄头从地里归家,有烟囱正冒着烟,逸散出饭菜的香味,也有吃饱的老人坐在家门口,摇着蒲扇懒懒闲谈。
或有三两小狗迈着腿,从村头滚到村尾,又从村尾滚回村头,玩得不亦乐乎。
帮家里劳作一天的孩童来到村口,在专门晒谷子的那块水泥地上丢沙包、踢毽子。
江泛月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沙包和毽子都是她做的。
她扯了扯姚容的衣角。
姚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道:“看来他们都很喜欢你做的玩具。”
江泛月轻轻弯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满足感来。
回到家里,江泛月躺在床上,提出让姚容教她做木工,如果她也学会了,就能和姚容一起做玩具。
“你才十二岁,还不到考虑赚钱的时候。”
“可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多温习功课。”
江泛月很倔强:“现在在放假,之前老师教的功课我都掌握了。我现在只想学木工。”
姚容问:“你学木工,是因为对做玩具这件事感兴趣,还是单纯想赚钱?”
江泛月绞了绞衣角:“想赚钱。”
还有……
可以获得成就感。
看着村里那些孩子在玩她做的沙包和毽子,江泛月感到由衷的快乐。
“做木工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瞧见江泛月想说话,姚容温和又无奈地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你能吃苦。但是做木工不仅仅是能吃苦就行了,你想要做到我这种熟练程度,至少要学个好几年。而且,你觉得我们的摊子能赚钱,只是因为有木工手艺吗?”
江泛月摇头:“是因为妈妈能设计出各式各样的玩具。但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妈妈就能专门负责设计,我来负责制作。”
姚容没有因为江泛月是个孩子,就觉得江泛月什么都不懂。
她笑了笑,向江泛月简单透露了自己后续的计划:“等积攒了一定的客户和口碑,我打算去市里租个店铺,自己开店当老板,专门负责设计玩具,再聘请几个熟练工来制作玩具。这个时间不会超过半年。你觉得是你做得好,还是那些已经学过很多年的人做得好?”
江泛月无言以对。
不过江泛月脑瓜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妈妈,那我可以跟你学习设计玩具吗?”
“学这个也是为了赚钱?”
江泛月想反驳,但张了张嘴,还是老老实实道:“是。”
“你当然可以跟我学,但我是野路子出身,你要是真的打算把它当成一门事业,就应该好好读书,将来报考这方面的专业。不过等你读完大学出来,至少也要十年以后了。”
江泛月震惊,十年以后?
“不能速成吗?”她小声道。
“除非你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
江泛月颓然,放下了这个念头。
姚容摸了摸江泛月洗完头后翘起来的头发,也许是因为以前家里太缺钱了,江泛月的消费观念节俭,赚钱观念又很功利。
既然没办法马上改变她的观念,那不如加以引导一番。
“月月,赚钱的法子有很多,路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条,我希望你能选一条你热爱的路,然后贯彻一生走下去。”
“热爱的路?”江泛月重复。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阅读和写作吗?真想快速赚钱,就多多研究写作,然后往出版社投稿,要是出版社选中了你的稿件,你就能赚稿费了。”
江泛月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担心被姚容看到她的神情,她悄悄背过身,装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妈妈,我困了。”
出版社选中她的稿件?
这怎么可能。
除了妈妈,才没有人会喜欢她写的东西。
而且妈妈的喜欢,很可能夹杂了鼓励的成分,并非单纯出于一个读者对故事的欣赏。
那天晚上之后,姚容没有再提过写作的事情,仿佛当时只是心血来潮,江泛月松了口气之余,又不免有几分空落落。
她收拾收拾心情,继续给姚容打下手。从头学习木工是没必要了,但是依旧可以帮忙打磨处理木料。
这天下午,姚容从外面走进来,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说是江泛月舅舅一家寄过来的。
拆开快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芭比娃娃礼盒。
礼盒里除了装有芭比娃娃外,还有好几套精美的公主裙和鞋子。
江泛月摸了摸娃娃的金发,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表哥说的芭比娃娃吗……表哥真的给我买了芭比娃娃啊……”
姚容从盒子侧边摸出了一封信:“快看看你表哥他们说了什么。”
江泛月取出信件,从头阅读。
信里的字迹依旧潦草,但内容足足有两页那么长。
信的一开始,表哥姚富贵先是回答了江泛月上封信提出的几个问题,才开始絮絮叨叨自己买这个芭比娃娃有多不容易。
[我和你说,我那几天跟朋友去打篮球,出了一身汗,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一瓶汽水,就为了给你买更精致的芭比娃娃。]
[当然,靠我那点儿零花钱,根本就买不起芭比娃娃。后来还是我妈听说了这件事情,狠狠夸了我一通,不仅资助了我三十块钱,还说要奖励我,给我涨零花钱。嘿嘿嘿,她可抠门了,之前我怎么说都不乐意涨,没想到我对你稍微好一些,她就变得大方起来了。我以后得对表妹你更好些,说不定还能涨更多的零花钱。]
再之后,姚富贵还详细描述了他是如何过五关斩六将,才成功在商场抢到最新版的礼盒。
那朴实无华的文字却极富画面感,让人隔着信件就能想象出十四五岁的男孩抢到礼盒时那副骄傲得尾巴要翘起来的模样。
江泛月慢慢看着,唇角不自觉扬起,眼眶却莫名湿润。
她一直都很羡慕村里的二妞。
二妞与她同岁,读小学那会儿两人同班。
从一年级开始,二妞的成绩就是全班倒数第一,额头到左眼的位置还长有一块红褐色的胎记。
二妞第一天来上学时,班上有很多坏孩子都说她是丑八怪,那天下午二妞是一路哭着回家的,结果第二天早上,二妞的哥哥亲自送她来上学,认真警告了班上的每一个孩子,还亲自跑去跟学校老师沟通。
明明二妞的哥哥没比二妞大几岁,但那副把妹妹牢牢护在身后,与所有人都沟通完后耐心给妹妹擦眼泪、往妹妹兜里塞梅子的画面,让江泛月印象非常深刻。
她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她也有一个哥哥,多好啊。
妈妈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