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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贺锦兰已然想通,攥紧了手帕,瞧他几眼道:“……娘担心过甚,不该如此说。”

“说什么?”宋遂远追问。

贺锦兰瞪他,但知错确实改:“不该说夜晚,他照顾得很好。”

贺氏在长子面前,最是解放本性,若是一生顺遂,她本就是不大聪明但善良的模样。

宋遂远对母亲也真诚:“我不喜欢您如此说夜晚。”

贺锦兰噤声片刻,嘟囔道:“知道,镇国公府来的。”

宋遂远微不可察地挑眉,爹娘近来似乎总能联想到云休。

他并未接话,但是他娘忍不住问:“云世子回去西北,你应当不会想去寻他吧?”

宋遂远为她斟茶,语中带笑:“或许。”

贺锦兰看出他在说戏言,但又不敢完全信这是戏言,纠结住:“……”

她今日惹恼了尺玉,叫不出来小崽子,于是最终怀着不确定离开了。

宋遂远起身提步去寻两人,瞧见了肃着脸的云休,和扒着爹爹小腿站在一旁哄他的尺玉崽。

宋遂远疑惑着走近,低头用指腹抚摸他的脸,温声问道:“还在生气?”

今日小猫的气性未免绵长。

云休点点头。

尺玉拍拍他的膝盖,奶乎乎:“不~气~”

“你听尺玉哄你。”宋遂远浅笑道。

云休抬起圆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啊,尺玉哄我。”

于是在装作生气。

小崽子模仿能力极强,哄人这回事他无师自通,他哄爹爹学的是温润的父亲,再长着一张与父亲一个模子的面容,可爱得人心痒痒。

云休不生气,但是想看崽哄人,于是就肃着脸逗他。

宋遂远了然,坐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向尺玉崽。

尺玉仰头瞪着父亲,似乎不大明白父亲为何不哄爹爹了。他奶乎乎弯眼笑一下,没关系,崽崽哄!

尺玉放开了两只小手,摇摇晃晃地站直小身子,举起小胖手……够不到脸,勉强摸他膝盖:“休休~宝~不气!”

休休宝气不下去,抱起崽亲他肉嘟嘟的小脸:“尺玉哄我我就不气啊。”

“啊……”尺玉双眼亮晶晶,更加卖力地摸爹爹脸颊,小胖手笨拙中竟有些章法,他转头骄傲道,“父亲!”

看玉哄爹爹啦~

宋遂远含笑捏了捏他的小手,点了下头。

尺玉裂嘴喜笑,为自己拍手手:“玉!”

夜幕落下,宋遂远手下规律轻拍着阖上双眼的小崽子,待他睡沉,云休也卸好□□回来,双臂黏糊地环到他的肩上,发梢与他的纠缠。

总是疲乏,总是撩人。

宋遂远偏头,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脑袋。

“尺玉睡着了,我们也睡。”云休不觉是惩罚,脑袋亲昵地撞回去。

睡,两人心照不宣。

宋遂远搂着他的腰刚想去小床上,忽地一顿,反应过来今日忽略的细节。

比如“休休宝”。

尺玉从来以“爹爹”和“父亲”称呼,若称呼名姓定是学了双亲,那这不甚清晰的“休休宝”又是自何处习来。

宋遂远一向称呼“云休”,只有晚上闹得狠时,会哄他叫“云休宝宝”。

也的确是在哄人。

桃花眼中情绪复杂了一瞬。

云休见他片刻不动,仍环着手臂问:“怎么了?”

宋遂远三两句解释,云休甚至心虚地收回手臂。

双亲看一眼安睡的崽,面面相觑。

万幸小崽子是个但凡醒来身边无人便会闹的性子, 大抵是他夜醒未醒时模模糊糊听到的。

勉强算作无妨,不过宋遂远第二日便着人在屋内隔开内外室。

他幼时搬来鹤栖院时,偏爱宽敞的房间, 故此主屋只有屏风隔断,自可隔开双室。

宋遂远出门朝随墨交代, 云休把尺玉抱坐在床里侧:“爹爹先去变脸,尺玉自己玩着等一等。”

尺玉崽既可变猫崽又学会了下床,爹爹相当放心。

小崽子乖巧地坐在床里, 咬了咬小手指玩一会儿,抬起好奇的圆眼看外面, 爹爹和父亲未回来哦,玉找~

尺玉慢腾腾爬到床边, 原本要顺畅地翻转过小身体爬下去,不过小崽子今日望着地面,忽觉自己长大啦, 应该像爹爹和父亲一样下去!

尺玉沉思地抿了抿小嘴巴, 一双圆眼机灵无比,小胖手努力地扒着床头晃悠悠站了起来,抬脚走了一步。

尺玉在父亲和爹爹未曾看到了地方,已学会了走路, 可走一两步。

他在床边瞪着遥远的地面, 皱了下小眉头, 抓住床幔, 试探地探出圆圆的脚丫子。

宋遂远回来, 瞧见云休正在覆盖脸皮, 先绕过屏风去看了眼尺玉,出乎意料地瞧见这一幕。

小崽子摇摇欲坠, 是要一头栽下床的模样,而宋遂远距离尚远,不足以去接住他,情急之下命令道:“尺玉变回猫!”

话音刚落,小崽子脚下一滑的同时,响起一声急促的“喵!”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宋遂远微微睁大眼,不远处的云休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宋遂远见到小崽子无碍,安下心,便立在原地等云休过来。

两人一道看过去。

床幔上挂着一只纯白的小猫崽子,小爪子与床幔勾缠,小猫崽垂下的后爪离地面还有一寸高,随床幔微微荡起一些弧度,小尾巴也安然无恙地在身后荡了荡。

尺玉后仰猫脑袋望向双亲,小身子努力翘到最高,也无法离开床幔,于是撒娇地眨了眨清澈的圆瞳:“喵~”

救救宝宝~

云休仰头问:“尺玉又调皮了?”

“嗯。”宋遂远垂眼,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温声,“我去救他,你忙。”

“好哦。”云休转身回去。

宋遂远浅笑着提步,被挂在床幔的尺玉看在眼中,小猫崽的浑身毛茸茸瞬时炸了起来:“不,爹爹!”

云休听到了,疑惑:“宋遂远?”

“无事。”宋遂远扬声,缓步靠近,坐在了床边。

“呜呜~”尺玉假哭道。

宋遂远倾身看了一眼,尺玉的指甲分散开,堪堪卡在缝隙中,使不上力,自行挣脱有些困难。他得出结论,伸出食指摸了摸柔软的小脑袋,桃花眼带笑,语气温和:“尺玉哭何,父亲宠小尺玉,既然你喜欢荡着床幔玩,便玩个够。”

尺玉虽然不懂阴阳怪气,但是有小猫崽最简单的直觉,缩着后爪奶乎乎扮乖:“喵~”

不喜欢,要下~

宋遂远微微嗤笑,上床安坐:“尺玉玩够了再下。”

小崽子当真胆大包天,如此先挂一会儿。他缓上一缓再来训崽。

闻言,猫脑袋转了回去,仰头看向自己的爪子,努力张开又缩回,却不能救出自己,尺玉崽生气地喵叫好几声。

宋遂远旁观着气鼓鼓的小白团子无能发脾气,一直等到云休易容回来,尺玉终于啪叽摔倒了地上。

“爹爹!”小猫崽一骨碌滚起来,垂着脑袋跑到云休腿边,黏糊地倚靠住,小脑袋贴贴。

父亲坏坏!

宋遂远瞥了一眼小白团,小白团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捞起,云休挑眉问他:“你训尺玉了?”

顽皮崽变成了发脾气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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