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豫章有一座行宫,琅琊王就居住在此。此时灯火通明,内外皆有侍卫把守,不断有牛车行来,停在府前。
卫姌推开厢门,看到行宫前人来人往,知道大半个豫章的权贵都已聚集在此。
卫钊是骑马前来,出发前卫姌招呼他一起坐马车,当时卫钊的眼神叫她一凛。如此夏日虽然傍晚有了些凉风,但一路骑行颠簸,卫钊身上还是起了层汗,卫姌则是一身清爽。
卫氏两兄弟的出现,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今天脑子一片浆糊,我短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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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礼
豫章的行宫建于城西南一座矮山上, 土石夯建的坞堡,外墙坚固,宽敞宏大, 此时里面亮着千余盏灯火, 铮亮耀目的光亮将周围照得犹如白昼。
来到门前的宾客牛车马车络绎不绝,又有鲜衣仆从和婢女守候门前迎客。
卫钊按辔徐行来到门前, 仆从刚才已经认出他身份,躬身引他进去,卫姌所坐的牛车,还有二十余名卫钊亲卫, 一起进入大门。入门处是个宽敞的广场,正中间搭着个高台,木架耸立,居中悬吊着一朵绸缎所扎的红花。
卫家车队在仆从指引下停在广场后方。府中一位年长稳重的管事很快迎上来,态度恭谨,开口便道:“这便是建武将军吧,殿下本要来亲迎, 但前头桓刺史到了, 又有庾氏的人在,殿下被绊住不能亲来,请将军见谅。”
卫姌钻出车厢, 下来站在卫钊身侧。
卫钊摆摆手示意不在意,管事招手让仆从带侍卫下去休息,领着卫氏两兄弟往里走。
行宫占地极广, 内里楼台亭阁, 屋舍林立, 居中殿阁雄伟宽阔, 处处张灯结彩,如星罗密布,将树木花柳映照地亦分外多彩。
卫钊神情淡淡的,卫姌打量了周围几眼,并没有十分惊奇意外的样子。
管事暗中观察两人,心下啧啧称奇,心道安邑卫氏不愧是名门之后,虽说现在已大不如前,但底蕴还在,与那些后起的士族大有不同。
卫姌紧跟着卫钊,很快穿过廊下,来到人声鼎沸,最为热闹的正殿内。
豫章行宫虽不及建康皇宫,但建造也花费了五年,殿内宽阔,装饰华丽,屋顶比一般房屋高出一倍,八根巨大的石柱笔直往上,天花木雕满是花纹,上面是日月星城,柱伸则是龙凤呈祥。
此时殿内摆设了二十余桌,已经到了几十位宾客。卫钊和卫姌进入殿中时,众人不约而同投来目光。如罗家这种和卫钊交好的,罗弘与他伯父主动上来找卫钊攀谈。其余人等,卫姌看过去,认出有熊家兄弟和长辈,还有邓家以及其他豫章本地有头有脸的士族。多亏了卫姌在赵师门下认识不少同门,几乎所有士族人家都认了出来。
长辈寒暄,小辈插不了嘴,很快几人就躲到了殿宇的角落说话。
今日所有人都穿得贵重。罗焕和邓甲见了卫姌却夸她穿的好看,罗焕还伸手摸了摸卫姌绣花的袖口,“玉度,你这个样子,今日定会被那群女郎相中。”
卫姌道:“女郎”
邓甲道:“玉度家中并无女郎,不知道此次殿下已请了各家女郎前来吧”
卫姌讶然,心道这司马邳的作风倒真是有些让人意外,行宫中并无女主人,将士族女郎请来,难道是为了选妃
她想的远了些,罗焕立刻注意到了,笑了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琅琊王妃前些日到了。”
卫姌恍然,琅琊王妃王穆之,出自太原王氏。她出面将豫章士族贵女请来也是顺理成章。
几人正议论着,就有七八位女郎在仆从的簇拥下进入正殿内,为首的女子年约十八,华服丽妆,生得十分端庄大气,在她身后几个,都是年少盛装的女郎,卫姌看了两眼,发现其中还有个眼熟的,正是阮珏。她与众女隔了一些距离,似乎并不相融。不过这也不奇怪,她能与贵女一起,想必是因为谢阀的缘故,可就算如此,那些贵女也不会与她有过深交往。
卫姌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罗焕邓甲等几个,平时就算路上看到个齐整点的女子都要议论半天,今天却对这群美丽的女郎半句不提。
卫姌笑话他们,“今日怎么这么老实,往常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邓甲摇头道:“别提了,这些女郎那还不都是我们几家的,打小就见到,有甚么稀奇。”
罗焕更是略摇了两下头,悄悄给卫姌指了几个,说这个邓家的女郎,痴迷诗文,一天到晚抱着书帛看,是个呆子。那个女郎,是熊家的,别看生得柔婉,实则是个彪悍性子,等闲没几个郎君能奈何得了她,还有那个女郎,嗯……小时候冒过好大鼻涕泡,全擦在她兄弟的衣服上。
卫姌莞尔,果然是本地士族互相之间更为了解。
众人还没说几句话,外面又走来一群人,沿途仆从都避让,正是琅琊王司马邳,他与身边人在谈笑。在他身边之人,年约三十,虽穿着飘逸的宽袖大袍,器宇轩昂,整个人如藏如匣中的宝剑,威严内敛。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青年,高鼻深目,双目狭长,正是桓歆。
众人都猜出司马邳身边人的身份,新来的刺史桓冲。此人是桓温幼弟,比年纪最长的侄子大不了几岁。
司马邳进入殿内,所有人行礼,他一路走至居中主座上,王妃王穆也排众而出,来到他身旁。
陆续还有宾客前来,卫姌看见谢宣也到了,不少人主动与他打招呼。阮珏自他进来后,时不时总是瞟向他,目光温柔。
离阮珏近的女郎掩唇笑道:“阮氏女郎眼若秋水,这是心系哪位郎君”
阮珏螓首低垂,耳根微红。
另一个女郎眼眸微转,道:“那是芝兰玉树之称的谢郎吧,果然是端方君子,听说谢家正为他议亲。”
“我知我知,是泰山羊氏。”
阮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知道这是豫章贵女们故意说给她听。这些日子,她在豫章背靠谢阀之名,多次想与这群贵女交好,但她们却并不怎么理会她,便是如今天这般聚在一堂,言笑有意无意就撇开了她。
阮珏在袖下轻轻攥成了拳。
司马邳环视殿内,朗声一笑,示意众宾客入座。
卫姌回到卫钊身边,仆从指引他们落座于殿左,正好在桓冲桓歆之下,而对面居右首席是庾氏,那长脸男子,正是上次到赵府找过卫姌的那个,刚才听人叫他庾散骑。
散骑非常职,所以是个闲官,通常是士族子弟挂用的官名,可见此人并非在朝堂上得用,照他行事作风,很可能是专门处理庾氏内部事务。因他辈分更大些,所以坐席在前,而谢宣在他之后。
谢宣坐在了卫姌这桌的对面,他神色温和地微微一笑。
卫姌上次在雅集还得到过他的帮助,不好再如往常那般冷脸不做理会,回了他一礼。
谢宣脸上笑意更深。
依次而下的座才是豫章罗,熊、邓三姓及其他士族。
罗焕与伯父兄长正邻着卫钊卫姌的席位,当下也有些高兴,恨不得立刻拉着卫姌说话。
等所有人坐好,仆从分列后面。
司马邳举起酒杯,声音从正位上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边,“豫章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本王甚感欣慰,先借水酒一杯,聊表本王心意。”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