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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平心而论,柳青这个人,身上的秘密虽多,却其实是个简单又执着的人。说到底,这其实才是她和语清最像的地方。

可能他就是命里注定会在意这样的人吧。虽然这两人都有些不肯退让的犟脾气,很能惹人生气……

他其实挺好奇柳青在写什么,却还是留在原地,没有过去看。

他见柳青手中突然一停,以为是终于注意到他了,便等着他抬头向他行礼。然而柳青并不抬头,只猛地一拍书案,似乎是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沈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他刚要往前走,却听见身后一声“大人”。

“嗯,” 他刻意多走了两步才停下,高大的身影微微一侧,“在想公主那桩案子?”

“是!下官知道凶手是如何行凶后逃脱的了。”

柳青眼中亮晶晶的,看上去全然忘了她惹他生气的事。

沈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是么可有把握?”

“”柳青认真地想了想,“□□成。下官再找公主府的护卫核实一些事情,应该就可以缉捕了。”

“嗯慢慢核实,不急着回衙门。”

柳青怔了怔,似乎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

沈延也不解释,淡然一笑,便转身走了。

衙门虽然需要柳青这样的人,但柳青却并不适合留在衙门里,许多事情他根本就想不到……

翌日。

天光熹微之时,沈延已经坐进了值房。

他今日虽然醒得早,但昨夜休息得还不错。

每临大事,他都是如此。

大约到了巳正,书吏敲响了槅扇:“大人,有几位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人来找您。”

沈延停了手中的笔,将它轻轻架到笔山上,又将书案上的公文合上,整齐地摞放到一处。

“请进来吧。”

他起身将官袍展平,从书案后绕出来。

槅扇一开,赫赫炎炎的日光一下子涌进值房,几个绯色的身影在那一片刺眼的炽白中渐渐浮现出来。

为首的那人便是都察院的赵旭。

“沈大人,”赵旭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听说公主一案的要犯突然死于刑部牢中,我们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向沈大人要个说法。”

沈延立在值房中央,挺拔如松,身后延伸出一道颀长的背影。

“赵大人,恭候多时了。”

他微微一笑……

他们说话的时候,柳青已到了半山腰上的极乐寺。

她带了两个衙差同行,还捎上了来福。

她从前在大理寺只做复核,带衙差抓人的事几乎没遇到过,也不知一般要带几人才合适。

今早在衙门,班头问她抓男犯还是女犯,她说是女的,那班头就一脸轻松地给了她两个差役。

她想着此人可能是连杀几人的凶犯,原还有些犹豫,但班头说近日好几个差役感了风寒,本来人手就不够,再加上要给旁的大人留几个人备用,也只能给她两个了。她便也不再说什么。上次抓王世文一个男人,两个衙差都够了,这次抓个女人应该也没问题。

大概是时辰合适,今日妙悟正好在寺中。她一问妙悟师太在何处,知客尼姑就给她指了指山顶。

“在最靠西的那间偏殿里,师太这个时候应该是在那里打坐。”

柳青谢过她便带着两个衙差上山去了。

他们经过一间侧殿,那外墙上覆了一片大理石的墙围,墙围上刻着好多串人名。柳青随意扫了几眼,发现上面有个名字特别眼熟。

缪连氏。

她便停下来仔细看那墙围上刻的字。

“助金砖铺地功德缪连氏,一两纹银”落款日期是两年前的二月初四。

缪连氏这个名字她记得很清楚,是两年前那三个类似的案件中一个死者的名字。

缪、连这两个姓氏都很少见,放眼整个京城恐怕也没有重名的。这个妇人数九寒天的日子来给寺里捐钱,想来在寺里也有较为熟络的尼姑,会否就是那个妙悟?

柳青进殿找到在此处洒扫的一位尼姑,找她要了两年前捐功德的名册,发现除了缪连氏以外,还有一桩案子中的死者名字也在其中。

她应当没猜错,这几宗案子恐怕都和妙悟有关。

妙悟此刻所在的偏殿和正殿相接,一面靠悬崖,除此之外只有一个门可以出入。

柳青便让一个差役守在正殿和偏殿相接的通道里,另一人守在门口,她自己走进去见妙悟。

妙悟听见脚步声,缓缓睁开眼,见是她走过来,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又来叨扰师太了,柳某是有几个问题没想清楚,要请教师太。”柳青向她行礼。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有什么疑问请尽管开口。”妙悟笑道,眉眼中尽是慈祥。

“师太可认识缪连氏、陈丘氏、冯林氏这三位?”

妙悟扣着佛珠的手指一紧:“贫尼心中,只记得众位施主的苦,至于名姓,只是一个俗世的称号,贫尼不曾挂心。”

柳青一挑眉毛,这话还真是无可驳斥了。

“那么请问师太,最后一次离开公主府,大约是什么时辰?”

“贫尼实在记不清,大约是下午某时吧。”

“那柳某便给师太提个醒,公主府的护卫称师太是当日申时一刻之后离开的公主府,而公主府的下人记得师太至少在申时便已出了公主的房间,这一刻的时辰里,师太做过什么?”

公主府的护卫最初也说记不清时辰,经她提醒他们才想到,当时有个收泔水的人推车从公主府外那条街经过,臭气熏天。那收泔水的每日申时起从坊西出发,到公主府外的时候不会早于申时一刻。

“……贫尼或许是动作迟缓了些,倒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么?”柳青冷笑,“不知在公主身上留下血痕,算不算是一件特别的事?”

“阿弥陀佛,”妙悟眉头一紧,“贫尼不知施主此话怎讲。”

“那柳某便解释给师太听……师太与公主相交甚深,公主将她与情夫之间的事告诉了师太。师太一早知道她情夫那日到来的时辰,而后利用公主的信任,趁她入定之时用她情夫之物将她毙命,而后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抱着死去的她做颠鸾倒凤之姿。又故意推倒床旁的小几,引婢女前来见证这一幕。

“而后你伪装成公主,将那婢女斥骂出去,让婢女深信公主那时还活着,并深信你那时已离开,和公主在一处的是她的情夫。待她们走后,你用某样利器在公主的胸口留下血痕,再从后门离开。”

“阿弥陀佛,”妙悟阖上双眼,掐动手中的念珠,“佛门清净之地,施主怎可妄言?”

“好在,”柳青也不理她这一套,“有个婢女胆子大,想趁着公主与情夫交合之事,潜入另一个房间行窃,正好看见师太匆匆走向后门。”

这自然是没有的事,不过是她临时杜撰的。

妙悟手中念珠飞转,闭目不语。柳青便起身道:“话已说到这,劳烦师太随我一同去刑部衙门吧。”

“阿弥陀佛,”妙悟此时霍地睁开眼,眼角眉尾已尽是煞气,“施主的话说完了,贫尼却还有话要说。”

“哦?”柳青笑道,“柳某洗耳恭听。”

她说着便将手伸到背后,朝稍远处的差役做了个手势。

“施主原本可将公主的情夫当作此案凶犯,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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