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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节

 

他略整合下语言,试探着总结,“所以既要守好风筝线,又要约束好猛兽,不叫它们胡乱主动伤人。”

“嗯,”天元帝笑着点点头,“有几分味道了。”

他招招手,示意太子在他身边坐下,“不过你忽视了一点,你可?以用恩宠、威势掌控一个人的身体?,却永远都?没办法完全控制他的心……正如后宫那些?嫔妃,多少人是真的爱慕朕本人,又有多少人仅仅是屈服于?朕的权势地位?”

揣着明白装糊涂,各取所需罢了。

人是活的呀!

天地君亲师,君为?臣纲……说的好听!

自保、自私、自大乃人之本性!

尤其那些?大臣,身在局中?,他们可?能不主动害人,却不可?能不害人。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为?自保,为?天下计,反击无可?厚非,但最怕尝到反击的甜头后,失去控制,从?被迫反杀,变为?主动害人……

甚至如果那名臣子足够有用,上?位者可?以适当放纵,但一定要有个度!

不然就?会?变成昔日卢芳枝。

过去那么?多年的教导,都?不如今日所见所闻给太子带来?的震撼大。

他正反复琢磨、消化时?,却见胡霖匆忙进来?回禀,“陛下,方才?有内侍来?报,说回去的路上?胡靖胡阁老突发急症,已然昏厥了!”

太子下意识看向天元帝。

天元帝岿然不动,“太医去看了么??要不要紧?”

胡霖点头,显得有些?迟疑,“刚去看过,说是一时?肝火上?涌,痰迷心窍,倒不打紧……只是,只是还是将养几日为?妙。”

这才?从?陛下这边离开就?给气厥过去,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啊。

老了老了,气性还挺大。

没事就?好。

天元帝眼底突然泛起一点无奈,“当时?还有谁在场?”

“没有,”胡霖仔细斟酌言辞,“方才?两位大人一同离去,然后大约是秦大人脚程快些?,先行几丈,胡阁老慢行。据方才?来?回禀的内侍说,他们正在廊下值守,忽然就?远远看见胡阁老越走越慢,然后就?靠着廊柱滑下去了……”

两人刚才?争执过,年纪也差得多,不一起走也很正常吧。

天元帝似笑非笑,“罢了,胡阁老连日操劳,以至病倒,叫他家里人接回去,先好生休养半月再说。内阁事务,暂交尤峥代管。”

一句话就?把胡靖昏厥的事情定性了,也是让外人不必追究的意思?。

胡霖哎了声,转身要去宣旨,却又被天元帝叫住。

“回来?,”天元帝想了下,“革秦放鹤半年俸禄。”

还是太纵着了,转头马上?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认准了朕不舍得拿你怎么?样??

胡霖一愣,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那怎么?跟户部说呢?”

“就?说朕说的,”天元帝显然不想继续追究这笔烂账,干脆各打五十大板,反正该明白的总会?明白的,“去吧。”

风浪(六)

正?月往来宴饮繁多,秦放鹤被罚俸的消息传来时,阿芙母女正与董芸母女随众人城外赏花。

短短几息,便陆续有各府仆从数次出入,显然各处都得了消息。

自秦放鹤出仕以来,只有往上升的,就?没有往下退的,如今正月未过便骤然罚俸,可谓前所未有,整个现场顿时安静了片刻。

主持宴会的女主人乃皇族之后,外?祖母乃先帝之公主,见状便体贴地派遣心腹婢女向?阿芙传话,“夫人若有要事,可随我家主人入内更衣。”

阿芙便知?对方担心?万一真的有大事发生,自己在这里难熬,主动搭了台阶。

这是个极富善意的讯号。

她心?下领情,冲对方遥遥颔首示意,迎着各方若有似无的目光,大大方方问来人,“可说是何缘故?”

来人摇头,“未曾。”

阿芙又问:“只罚俸?可伴陛下训斥、停职、去官,抑或旁的?”

见来人还是摇头,阿芙心?中已然大定,微微含笑问道:“可知?罚的是哪一处俸禄?”

众人一愣,直到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那秦放鹤身负伯爵之位,一直都是领双俸的!

果?然,便听伯爵府来报讯的下人说:“回禀夫人,圣旨上说的是官职之俸禄……”

阿芙与女儿对视一眼,眼底笑意更浓,“知?道了,你去吧。”

老话说得好,宦海沉浮,当官么,有沉就?有浮,莫说罚俸,便是昨儿升官,今儿遭贬也不在少数。

只要没失了圣心?,今儿能沉,明儿也能浮,一切都不算事儿。

阿嫖很小幅度地吐了口气,悬在嗓子眼儿里的一颗心?也慢慢落回腹中。

不过转瞬之间,她脑海中便划过诸多想法:

父亲突遭此劫,到底如何了?是在与胡阁老的斗法中落了下风么?

母亲又为何当众询问?

若……

不,父亲一向?谨慎,应当不会出大事的。况且若真是大事,纵然母亲有心?遮掩也无济于事,料想不久后便会满城风雨。

况且罚俸而已,简直可以算是最轻微的惩戒,朝中诸多文武大臣之中,几乎都曾有过类似遭遇……

母亲之所以当众问,便是笃定了没出大事,与其说问了让自己安心?,倒不如说是要安在场众人之心?。

果?不其然,了解原委之后,宴会场上那些刚刚泛起来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便瞬间消弭于无形,快得好像从未来过。

女主人更亲命人搬出陈酿,又起头行酒令,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好似所有人都集体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又过了会儿,各家在外?打探的心?腹陆续回来复命,有打听到的,也有没打听到的。

消息灵通些的,隐约听说前脚胡靖昏厥,后脚秦放鹤被罚俸,便是猜也猜出二者关?联:必然是两虎相斗,陛下随意表态,暗示事情就?此打住。

众人听罢,心?中越发百感交集,再?与阿芙等人交际时,态度便更加真诚而热络了。

胡靖贵为首辅,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又是那样?的年纪,一朝昏厥非同小可,陛下竟如此轻轻揭过?

那秦放鹤出仕甚早,名下有御赐宅院、田庄无数,还单独有一份伯爵供奉!逢年过节,各处赏赐也不曾少了他的。

且因“六元公”的名头,频频有人来求字、刻书,每年光过明路的润笔费便不下万两……

他哪里就?瞧得上那点儿俸禄了!

这样?的惩罚,跟没有有何分别!

陛下心?中,果?然还是看重他的……

不消片刻,阿芙母女便再?次成了宴会焦点,连带着董芸母女也不曾清闲,风头一度盖过主人。

阿芙是越到关?键时刻越清醒的性子,觉得不妥,便向?阿嫖使了个眼色。

阿嫖立刻借口更衣,在后面?见到了今日赏花宴的正?主刘凌,“郡主娘娘,今日家中琐事叨扰,搅了您的清静,实在惭愧,家母特?意打发我?来谢罪……”

且不说今日上前攀谈众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任何时候宾客盖过主人家的风头均是不妥,于情于理,她们都该有所表示。

刘凌的外?祖母才是先帝公主,按规矩,到她这辈爵位递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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