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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晖多复习的那半年不是白浪费时间的,在这之前他不知道多少次在脑海里演练多少遍了,都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在拿到题目后先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整体扫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人在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大脑便会自动忽略外面的声音和时间。
等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余朝晖刚走出校门,几乎一眼就看到外面的孟锐。
明明周围还有那么多其他考生家长,他们有的打着伞,有的戴着墨镜,有的穿得花花绿绿,还有些妈妈为了讨个好彩头,穿着鲜艳的红色旗袍。
有那么多人,可余朝晖却一眼就看到了孟锐。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孟锐在余朝晖眼里尤其突出,哪怕他只是穿着正装…
哦,还打了一个红色领带。
他也是有点迷信的。
“你怎么没在车里等我?”余朝晖走过去,看了眼孟锐略发红的肤色,猜到他可能一直在外面等着,“外面这么晒。”
“没事。”孟锐不怎么在意的说,“我想着你出来后,能早点看到你。”
“………”
中午休息时间有限,不少家长会选择做好再带过来。孟锐看着周围一些家长手里的保温壶,还有些自责:
“就是我做饭不好吃,我要是做饭好吃一点,就给你做饭了。”
“………”余朝晖那会儿接过孟锐给他拿的水,喝了两口又递给孟锐,对他的话也只是无语地看了一眼,“你不是已经提前预订了吗?”
为了不耽误时间,饭菜的确就是提前订的。吃完以后还小小地眯了一会儿,也算让眼睛放松放松。
申城的高考一共考三天。
第三天时,余朝晖看着孟锐换来换去的领带,毫不客气地笑话他:
“第一天是红色,我也看到了,毕竟很多家长都是嘛,说开门红。昨天是黄色,是走向辉煌,今天为什么是绿色?”
对于这种所谓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会给学生带来什么好彩头之类的迷信,余朝晖本人是不怎么相信的。
高考考的是平时的知识储备量,又不是考穿什么颜色的运气…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运气,更让余朝晖心情愉悦的是孟锐如此紧张的态度。
他的担心,他的紧张,比任何所谓吉利的颜色和祝福都要来得灵验。
高考结束,等高考分数那几天,孟锐生怕给余朝晖太大的压力,甚至都没问过他考试以及成绩相关的事情。
直到六月下旬,余朝晖在孟锐的公司玩,有人随意问了孟锐一句,分数出来了吧?余朝晖头也没抬:“嗯,出来了,我查了。”
“考的怎么样啊?”那人问。
“还行。”余朝晖答。
“啊?”孟锐突然抬头,“什么时候?”
“前几天。”一般有外人在的时候,余朝晖就会显得特别少言寡语,能不多说一个字就绝对不会多说,“你没问。”
“………”
余朝晖的成绩还行,超出一本线挺多分。当初选择的大学是他精挑细选的,他自己也觉得他更适合理科类的。
“……怎么一直不说话?”
余朝晖皱眉,抬手在孟锐面前晃了晃。反正那时候办公室也只有他们两个了,他自然走到孟锐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不是,太高兴了。”孟锐还抬手揉了揉眼睛,“我就说,朝晖你很厉害的…”
“………”余朝晖没说话。
“暑假的时候,我陪你出去旅游一个星期怎么样?”孟锐提议着,“就当散心嘛。”
余朝晖抿了抿唇,答应了。
余朝晖过去很少有时间和谁出去散心旅游之类的,那也算是他第一次和谁出去旅游。他那时候眼睛状态好了一些,但孟锐依旧不怎么放心。
哪怕出去玩,孟锐也是提前做了很久的功课。首先医生说过,余朝晖在角膜移植后一年左右都不能乘坐飞机。
这样一来,范围只能定在国内…选来选去,最后选择了具有水乡之称的淮水。
淮水是和他老家临嘉以及申城完全不一样的风貌,和外面的高楼大厦不同,那里完全就是一座水城,如果去哪还要坐小船。
去之前,余朝晖还没多少期待的,去以后倒也玩得挺高兴的。当地因为地形地貌的关系,气候宜人,还略凉快。
当天他们睡在提前预订的酒店里。
如果是平时的话,一般都是余朝晖先去洗澡,然后再是孟锐去。那天因为余朝晖懒得动弹,就让孟锐先去了。
听到浴室有动静时,他趿拉着拖鞋,自然而然地打算过去。他去的时候,孟锐正在穿浴袍,也就是不经意吧…
看到孟锐腰腹处以及胸口有很明显的疤痕,哪怕看着已经很久了,也足以看出当时的凶险程度。
“朝晖?”
“哦哦哦,没事。”
晚上,余朝晖照例在他平时休息的时间闭上眼睛。但可能是因为人在外面的缘故,他一时半会儿也没睡着。
于是余朝晖清楚感受到后半夜,孟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了、空调被,又小心翼翼地下床。接着就是淋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半夜洗什么澡?
余朝晖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再次感受到床边下沉感时,闭着眼睛下意识翻身,正想和平时一样去汲取孟锐温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