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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过去有许许多多人都爱过他,也都喜欢过他,为他着迷过。而邵清禾得到的爱意实在太多太多,多到足够他挑挑拣拣。
所以…如果有什么能打动他的话,什么样花里胡哨都没用,只能是日积月累的陪伴。
哪怕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但邵清禾想了想,他和别的人发生什么关系也好,接吻也好,一起喝酒聊天也罢,都是为了钱,不给钱也要获得一些别的东西。而在他的心里,那些行为都是一种等价交换。
他和那么多人也都有过交集,但只有和阿七,他没有收他的钱,也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邵清禾想着:
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喜欢并非只有一种定义,每个人所表达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所理解的“喜欢”也是不一样的,而“喜欢”并不能被单一的解释为什么样的情感。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复杂且多变的。正因为它的复杂性,它的多变性,它无法琢磨,无法理解,没有明确的规律,才会让那么多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这就是邵清禾理解的“喜欢。”
别说邵清禾懂不懂什么叫喜欢,就算让阿七自己解释,他其实也不一定能解释得通。
他只知道看到邵清禾高兴,他自己会很高兴,他愿意和邵清禾待在一起,就算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他也愿意自发地对他好。
邵清禾说了一些话后,嗓子不舒服,就着阿七的手喝了点水。
他其实知道自己这会儿喝了水,等下如果要方便,却不能动的时候,就只能麻烦阿七,一开始他会控制饮水量。
但那会儿他却不怎么在意了。
阿七能清楚感受到怀里的人是多么瘦,几曾何时,他也曾这样瘦过。瘦得不成样子,抱在怀里隻觉得像薄薄的一张纸,身上嶙峋的骨头都凸出来硌得他生疼。
那时的阿七多么心痛,而此时更加心痛。五脏肺腑每一秒都仿佛在经历酷刑,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传染给邵清禾,只能克制自己。
但他低下头亲吻邵清禾发顶时,嘴唇的颤抖,被吻的当事人明显是有所觉察的。
邵清禾把全身重量都依在阿七身上,哪怕在感受着四肢百骸一阵阵疼痛时,他就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身体颤抖。
但剧痛下的战栗可不是靠自我意志就能控制住的,那种颤抖是一种身体本能,是身体自发的动作,是邵清禾根本无法自控的。
他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点笑,虽然因为面如纸色显得有些浅淡。他声音微颤,几乎是用七音说的,那句话他曾无数次对阿七说过的。
那句话的声音很微小,几乎含在嘴里,也只有附在他耳边的阿七才能够听到。
“阿七,带我走吧。”
十二月二十五日,邵清禾“死亡”。
邵清禾的死亡日期一直都有存疑。
有人说是二十五号死亡的,毕竟根据医院的工作人员说过,那时的二十五号上午还能看到,中午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就不翼而飞了。
也有人说是二十七号,因为有人曾经亲眼目睹二十七号的傍晚看到了邵清禾在下城区出没过,说那时他特别瘦,在阳光下仿佛透明,还说旁边有一头特别大的什么野兽。
当然,这个说法认可的人几乎没有。毕竟早在很多年前大型动物就已经完全消失了,至今没有见到过什么。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见过邵清禾的尸体,所以其实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他其实没有死。
当然,无论他的真实死亡日期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得承认一点:
就是自从邵清禾消失以后,原本由他策划的那几个对下城区发展特别有利的项目跟着暂停。哪怕他生病期间也留下来不少构思和设想,但那远远不够。
下城区在邵清禾以后有了新的代表,这次来的当然没有邵清禾工作那么认真。
他自己估计也知道这个担子不好做,也没想过多么认真,反正不出太大的错就行,干脆也不怎么管事。
不过几年,一切又恢復了以往的样子。
邵清禾消失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消失。
在他离开之后所有人开始一遍遍回忆他的好,他的名字依旧被后来的人们一次次提及,他当初修建的几所学校里也一直有他的名字…
哪怕好多年以后,许多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嘴里也依旧能够听到他的名字。甚至不少人晚年回忆录里也一定会出现邵清禾的名字。
其中包括邵清禾同父异母的弟弟闻嘉述在回忆录里提到邵清禾时,依旧用充满着怀念的笔触一遍遍描述着邵清禾年轻的样子。
他一遍遍回忆和他的每一次相处,行文用词之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情愫。
这一点饱受争议,哪怕在闻嘉述死后,还是有人发问,他到底是怀念哥哥还是什么,他到底最爱他的妻儿还是最爱他的哥哥。
不止他,还有许许多多人和那个叫邵清禾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曾经的霍首席不止一次被提起,毕竟他到死都一直是单身。
至于他眼部受伤的原因,本人倒是从未提及,不乏有许许多多的猜测,其中被认可最多的一个猜测就是:一定和邵清禾有关。
这个猜测可不是毫无由来的,因为他自己曾经有一次说漏了嘴,含含糊糊地说什么这是他曾经犯了一个错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