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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像是把要过去十几年没说出话一次性补齐。知道奶奶在今年去世,男人沉默的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
——真温暖啊。
江沅下意识在男人的胸膛处蹭了蹭。
等初三出摊时,他旁边一个卖甘蔗的摊主还主动问着他发生了什么喜事,看上去心情那么好。江沅下意识就想摸自己的脸。
他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吗?
江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没有啦。”
“你平时都不怎么笑的,今天一看就心情就好嘛。”对方随口关心着,“怎么,过年过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你呢?怎么这么早出摊啊。”
一般来说都是初三以后才出摊的,初二那天就如他猜测的那样,市场人少,出摊的摊贩也比平时少。
“嗐,别提了。”那个卖甘蔗的大叔扭过脸,指了指他的脸上的红红的抓痕,努了努嘴,“这不,因为打牌吵了好久了…”
说着他从兜里摸了袋烟出来,熟练的点燃吸了一口。他之前还会意思意思的给江沅找烟。后面知道江沅不抽,就不会在问了他。
他吐了一口烟圈,用一种感慨的语气道:“你多大了,还没结婚吧?”
“…我没呢。”
江沅之前见过那个卖甘蔗大叔的老婆,对她的很深的印象就是她嗓门特别大,以及…他们两口子好像总是吵架。
以前他不怎么管别人的家事,但那会儿他好奇了多问了一句,“你们天天吵架,为什么还要结婚啊?”
江沅没谈过女朋友,但是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不应该是他们相处愉快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反正那会儿也没什么人,大叔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江沅,“这能有什么为什么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到了年纪就要找个女人结婚的啊,结婚生子,再养孩子…都这样…哪有为什么。”
“……”
江沅心里不怎么认同。
刚好那会儿有个客人过去买甘蔗,那个大叔也就去忙着和客人切甘蔗了。后面也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
他低下头,慢吞吞的给一个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陈哥…到宿舍了吗?
熟悉陈钊的工友知道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也知道前几年过年,他都是一个人在宿舍,但今年破天荒的居然…没在宿舍。
不仅没在宿舍,从外头回来后还时不时突然发呆,突然傻乐,脸上那愉悦的表情,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他肯定有了什么情况。
于是一个个挤眉弄眼的问他过年两天到底去哪里了,和陈钊认识最久的周兴武拿手肘怼了怼陈钊,眯着眼睛笑:
“是不是有情况啊?不厚道啊,好歹还认识那么多年,有什么都不跟兄弟说说吗?”
“别瞎说啊。”陈钊下意识反驳,但耳根还是不自觉红了,他提高了音量。“没什么情况,过年在一个朋友那里过的。”
“什么朋友,叫什么?嗯?”
“不关你事。”
陈钊推开他,去他的床位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边把手里一直捧着的小包小心的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里面是江沅给他带他的一罐醪糟。那是他想卖但还没确定好的,先自己在家用糯米发酵了一小盆,就给他拿了一点。
这东西又名酒糟,甜米酒之类的。就是拿糯米发酵而成的,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成为佐料搭配其他食物。
江沅做的醪糟汤色特别清澈,陈钊尝过一点味道特别好吃,闻着也很香。而且他看得很是仔细,江沅给他挖的时候,明显都是特意挖中间味道最好的那处。
想到这里,陈钊不知不觉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一旁的周兴武啧啧啧出声,“快别笑了,你脸都要笑烂了。”
陈钊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他躺在床上。看看床板,看着看着仿佛都能从上面看到江沅的脸。自己走时候,他好像也很舍不得?
“诶说说呗,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把你给迷成这样?之前你不还说,你一辈子不结婚吗?我还以为你这个不开窍的石头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原本闭着眼睛的陈钊陡然睁眼,他瞥了他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工友:“别瞎说,就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弟弟。”
周兴武才不信,以为只是他的托词。
“切,不说拉倒。”
工地上人员混杂,有他这样二十多的,也有三十多四十多五十多的,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两鬓斑白的老头扛着一袋袋水泥。
有时候大家休息,聚在一起自然就会聊聊点什么。男人嘛,话题除了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外,总有那么几回提到过女人。
他们中打光棍的,自然迫切想讨个老婆,也有自己结婚的,天天抽着烟抱怨家里的婆娘如何如何,陈钊不怎么参与那些。
他周围的婚姻都不幸福,每天吵不完的架,像仇人一样。他对婚姻没什么可憧憬的,甚至不明为什么这样还要在一起。
从前他想不到自己以后会和谁生活,而此刻他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
一个走路有些缓慢的单薄身影毫无预兆的就闯入了他的脑海,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江沅是女人的话,他肯定愿意和他结婚,哪怕他也像那些工友的老婆那样管着他,他也愿意。也可以说,他非常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