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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羔羊白

 

直到回到捎带着她们外出的采买队伍中去,多琳才停下对这次砍价成功的吹嘘。她一边意犹未尽地摩挲着怀里的布匹,一边情不自禁地感叹:

“琼,多亏了你我这次才能出来,要不然采买的队伍可不会答应带上我。”多琳的眼睛牢牢盯着那匹布料,“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这样好的料子了。你不介意的话,等我用这料子做一块手帕给你。”

“没有关系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杏刚笑着同多琳讲完这句,便远远听到有人在叫喊“琼”的名字。她循声望去,很快就见到采买队伍的小队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的脸涨得比秦杏新买的那条头纱还要红:

“琼,你可算是回来了!公主那边派了人过来找你,要你马上回去。”

“有说是什么事吗?”秦杏追问道。小队长又喘出两大口粗气,声音终于平稳了些:

“没有说,只说要你马上回去。我们这边还有些东西没有采买好,不能捎带你回去了,还好公主那边派了辆车给你,你乘它回去应该来得及。”

在旁的多琳也附和道:

“琼,你快些回去吧,公主那边还在等着你。我还想再在外面待一会儿,等下我和采买队伍一起回去。”

显然于“独自乘车回去”这一点上秦杏再没有回旋之地,她当下也不做什么过多的犹豫,只同多琳告了别,便随着那小队长的指引乘了车回去。

瓦沙朵供给玛蒂尔妲一行人居住的屋舍布置得华丽到堪称奢侈。哪怕是室外庭院的路径上都铺设着厚重的红毯,树上缀着巧夺天工的琉璃花卉,就连装点厅堂的玛瑙盘里盛着的“水果”都不是水果,而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玛蒂尔妲从玛瑙盘里挑出一串“葡萄”来,深紫色的辉光从圆润饱满的果实中折出来,映在她蜜色的肌肤上。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串很能够以假乱真的玩物,随即朝着立在厅堂另一边的琼招了一招手:

“你瞧瞧这个,琼,舒佩坦可做不出这么精致的假葡萄。”

秦杏应了她的召唤,慢慢地走过来,她不太适应这房间里堆砌似的金碧辉煌,那些稀罕物件的珠光宝气教她有些怪异的不舒服。

穿着睡裙的玛蒂尔妲似乎较平日温和许多,见秦杏如此慢吞吞,不仅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倒笑得更为可亲:

“看样子在我补觉的时候,琼走了不少的路。”

“是走了一些路,还要多谢殿下派来的马车,不然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能回得来了。”

“那怎么行?”

玛蒂尔妲先是佯装恼怒地皱起眉,很快又轻轻笑起来,她走到秦杏近前,把那串沉甸甸的“葡萄”递给秦杏。那丰硕而冰冷的果串贴上秦杏的肌肤,玛蒂尔妲的语气温柔而亲热:

“一睁开眼睛看不到你,就已经够让我难过的了。”

“怎么会呢?”

秦杏接住那串“葡萄”,她猜测那应该是上好的紫水晶制成的。浓郁的紫教它既同真正的葡萄相差无几,又悄然流露出超乎真正的葡萄的华贵。

“殿下身边可供驱使的人不止我一个,而我又一向不够明白殿下的心思,做事总是不得您的意。”

“如果你是指这句话不得我的意的话,那确实是真的,琼。”

她对着秦杏摇了摇食指,随即牵住秦杏的手腕:

“不要再说一些扫兴的话,我带你看一些别的!”

那只牵住秦杏手腕的手滚烫得仿佛一块烙铁。秦杏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那串沉甸甸的假葡萄,玛蒂尔妲就带着她跑起来。在玛蒂尔妲欢快的笑声里,墙壁浮雕上闪亮的镀金飞快地掠过她的眼睛,她们穿过重重绛红色的帷幕,从厅堂到卧房,自一种熏香的领地扎进另一种熏香的地盘。

“捷忒卡奥送来了些东西,他们拣了这几箱好的送了过来,说是舒佩坦没有的捷忒卡奥特色。我大概看了看,其实说是瓦沙朵特色倒更恰当一点。”

卧房当中跪坐着五个全身赤裸的男奴,他们分别高举着一只做工精细的木箱,从他们手臂凸出的肌肉线条来看,那些箱子的分量都算不得轻。

“琼,你去看看,选几件喜欢的。”

那五个全裸的男奴在玛蒂尔妲的眼里似乎与作为死物的案几没有什么区别,她笑着轻轻拍了拍秦杏的后背,又补充道:

“和之前一样,你怎么处置它们我都不介意。”

卧房里的窗子遮着厚重的窗帘,那深色的带着暗纹缀着流苏的布料,更像是密不透风的墙。灯烛摇曳着暧昧的光,熏香甜腻腻地贴上来,教人觉得呼吸是一种狎昵的罪过。秦杏转过身,她手中还攥着那串葡萄,昏暗的光线将它原本浓郁的紫腌渍成一种沉沉的黑。她对玛蒂尔妲笑了笑,轻声道: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殿下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可我不觉得足够。”

玛蒂尔妲注视着她的神情,与不久前多琳注视着那匹布料的神情如出一辙。秦杏感觉到那些被她强行压制住的颤栗挣扎着要浮上来。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满是笑意,这教玛蒂尔妲原本就明艳的容颜更添神采。

“琼,你不知道,我甚至恨不得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半明半暗里,意味深长的话语自公主的红唇滚落,裹挟着不加掩饰的高位者的欲望。

秦杏微微垂下眼睑,视线落在琼白得出奇的肌肤上,白——纯洁的、无辜的、孱弱的白。她想起被呈在祭坛上的羔羊,得到精心的照料,命运的最后是分享一份并不属于自己的噩运。她已然嗅到自己“祭品”的身份,但在此刻,只能继续装傻充愣地做这只“羔羊”。

“殿下,如您所愿。”

她仰起头来,展露出修长而脆弱的脖颈,祖母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男奴们高举的箱子没有上锁,玛蒂尔妲接过了秦杏手中的那串葡萄,催促着她快些打开箱子挑选:

“选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

年轻的公主坐在金线织的蒲团上,与黑夜同色的秀发上缀着金叶发饰,她懒洋洋地对着秦杏微笑,配着她手中的那一串葡萄,简直像某幅挂毯的主题。

秦杏应了声“是”,便走近了那五个赤身裸体的男奴。他们大抵是维持这样的姿势很长时间了,面庞和胸膛上已然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显得沉重紧促。排在最末尾的男奴看上去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许是年纪尚轻,力气也不如其他的男奴大,他紧紧咬着牙,额头隐现青筋,像是力竭的前兆。

“把箱子放在地上吧。”

但那少年却不敢听从秦杏的话,他仍维持着高举箱子的姿势。

秦杏还没来得及劝说他,玛蒂尔妲就已施施然站起身来,她非常平静地抽出一条泛着金属色泽的细长软鞭,吝于警告,也不屑于走近,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鞭子破空的声音尖锐,在眨眼间就化作那少年的肩膀上一条肿胀的红痕。年轻的公主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通人情的处罚,她全然没有给秦杏留下片刻的可以求情的机会。

“殿下!”

愕然的秦杏望着少年伤痕中缓缓沁出的血色,少年的手臂颤抖着,却还在高举着那只箱子。

“琼,你怎么还把这种‘东西’当做人看呢?”

玛蒂尔妲挑起一侧眉毛,语气有些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高度的案几,我真不愿意让这么多的‘东西’待在我的卧房里。”

“你知道,这些都只是奴隶。”

“我……”仿佛是她的舌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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